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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9(2 / 2)

阿衡对着主审官说,您都听见了,他只是一个生活单纯来法不久的中国人,他只是把这些人当成了法国历史上的人物,他只是误解了,请您立刻马上放了他。

那个主审官很严肃地看了言希和阿衡很久,才说,小姐,我无法保证您说的话是正确的,所以,在我们得到确凿的证据之前,他必须被拘留。

言希疼痛已极,额上冒着冷汗,说,同样,真假不知道,证据没有,监狱不住。

狱警押着言希的头,腿狠狠顶着他的肚子,让他闭嘴,他低着头,只看到阿衡穿着的布鞋。

他的声音又变大了一些,证据没有,监狱不住!

阿衡左手手指掐进右手,她一字一句说,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的未婚夫,绝对不能,进监狱。我是N.T.S研究所的医生温衡,住在十二区第三巷1098号,我的同事和邻居都可以为我的未婚夫作证。况且,他一直有腿疾,从来没有离开过居住的社区,每次送报送牛奶都是勉强而行,这是社区所有的人都知道的事,你们如果愿意给我们公正,调查时只要提及粉衬衫,他们就会告诉你,我的未婚夫是一个怎样的人,而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我将在二十四小时后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

主审官耸耸肩,说好吧,今天晚上只能麻烦mr yan在警局一晚了。

他做了个手势,狱警大步拖着言希朝审讯犯人的房间走去。

言希扭曲着颈子说,阿衡,你先回去。

阿衡滞了脚步,看了他一眼,转身,和主审官用法语交流着什么。

言希被关到了一隅封闭的房间,除了一扇金属玻璃门能看到外面的空间,除此之外,密不透气。

刚刚阿衡在,他撑着不喊疼,这会儿,受不住了,靠着玻璃门,喉中泛酸,想要呕吐。

当时,巴黎的天已经渐热。

言希摸了摸白衬衣,衣领上浸透的都是汗,摸摸额角,想起今天还没有送的信,有些肉疼。

妈的,五欧元呢。

别人家的媳妇儿结婚都穿婚纱,他总不能让阿衡穿个廉价的布裙子。

其他房间,刚巧审讯完犯人的警察走了出来,看言希状态不佳,给他倒了杯水,问他需要什么,言希看了看那警察,指了指他蓝衬衣口袋里的烟。

言希学会抽烟,是在2004年到2005年年间,那会儿,和阿衡分手了,跟陆流有些不清楚的交易,一直住在他家里,当时,耳朵废了,什么都没了,喝酒总想起阿衡,也就靠着吸烟能镇定情绪,后来,陆流在他烟里总放些有依赖性的东西,他就戒了。

言希吸了几口烟,夹在指间,屈膝,疼痛减缓了一些。

天色暗了,警局闹哄哄的,到了下班的时候,大排的中央空调和日光灯都关了,隔壁提审的犯人也被押回监狱,值班人员在前台,这里,渐渐安静。

他看着烟圈,只剩下星点的亮光。

肚子咕咕叫,饿了,想家了,床,台灯,排骨,阿衡的背影,弄堂的夕阳,塞纳河畔的小蚂蚁。

一帧帧画面,闪过,飞速。

他把烟放在唇边,微微笑了,却又想起了生命的最初,还很小的时候,他一直追逐着,不停地追逐,母亲,伙伴,走了许多年,似乎什么都没抓到。

阿衡呢,没有阿衡的最初,在她还没有成长为他的爱人的最初,他们的每一次碰撞,相处,都似乎预示了上帝的仁慈和厚待。

他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补偿方式。

昏昏沉沉,在黑暗中,意识迷糊了。

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经是全然的黑暗。

落了一地的烟灰。

身后,透过玻璃门,有轻柔平缓的呼吸。

她说,你醒了么,言希,回答我。

言希惊悚,回头,却是熟悉的背影。她也回头,眼睛冷冷冥冥,却瞬间,微微一笑。

她说,我跟他们说了,我的未婚夫有黑暗恐惧症,所以申请来陪你。

言希= =,拉倒吧,丫从小就怕黑,还敢编我。

阿衡弯了眼睛,却没有笑,言希,我饿了。

言希挑眉,一边骂她,谁让你来的死孩子,快滚出去吃饭。

一边摸着口袋,掏出两颗巧克力,是他给阿衡备的零嘴。从玻璃门下的缝隙递了出去。

阿衡却抓住了他的手,她手心满是汗。

他诧异,你怎么了。

阿衡说,言希,你……让我握一握就好。

言希裹住她的手指,他说,宝宝,跟我说,怎么了。

阿衡笑了,靠着玻璃门的另一侧,说我很害怕,我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他只当她被下午的蛮横场景吓到了,笑了,安慰她,我以前和别人打架时,比那个狱警还粗暴。

阿衡却像没听到,轻轻扣着玻璃,她问,言希,你还在吗。

轻轻一声叹气。

言希忽然心里一扯,痛得入骨,他说,我在,我没有事,阿衡,我很好,阿衡,你听我说,我很好,没有比现在更好。

她笑了,轻轻干涩开口,你刚刚一直在睡觉,一直睡着,我喊你,你却没有听到。我担心你的伤,他们用的是警棍,他们就那样押着你的头,他们打你……阿衡有些语无伦次。她的手,从说起言希挨打时,一直在颤抖着。

言希却说,阿衡,你躺下。

阿衡哦,乖乖躺下,头对着门的缝隙吗,蜷缩着,眼睛温和干净得像个婴孩。

言希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眼睛,微凉柔软的指,他说,阿衡,我没事,那些,伤及不到我的身体,我的自尊心,我的高傲,我的所有,你害怕着的那些,都伤害不到。

他说,宝宝,是我以往给你太不坚强的假象了吗,让你以为我这么容易被击溃。

阿衡脸贴着冰冷的地板,眼角却不断渗出泪水,她的声音变大变空洞,可是,为什么是我们,言希,为什么是我们受到这么多的磨难,为什么是我们想要在一起却比世界上的所有活着的人都要艰难。

这个孩子,多么困惑,为什么,每一次痛苦屈辱,都降临在他们想要在一起的时候。

言希擦去她的泪水,他笑了,因为,即使如此辛苦,也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我们相爱。

第二日,调查了证据之后,言希被放了出去,并且得到警局的道歉和一年的居留证。

四月底,言希和阿衡登记结婚。

那一天,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