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淡(1 / 2)
此处离京城有六百多余里,乘船顺风顺水两日半便可抵达,路上轻轻松松。
但若走陆路,就得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跑个两三天,途中别说洗漱,能下马歇会都算时间宽裕。
郁清珣生怕慢了追不上,哪敢停下洗漱?
两天三夜跑下来,可不就一身汗臭味。
周围人听着两小孩话语,不敢表露任何异样,皆装耳背移开目光。
“嗯,爹待会就沐浴更衣,绝不熏着你。”郁清珣也没觉得丢脸或生气,松开挣扎的儿子,朝女儿伸出手,“过来。”
郁棠看了他一眼,非但没过去,反而退回到唐窈身边,拉住母亲的手往后躲去,脆生生道:“你是来送我们去外祖家的吗?”
郁清珣眸色沉了分,脸上变化不大,“不是。”
他否认着起身走过去,“你暂时还不能去外祖家,等到年尾,你外祖父跟二舅舅他们会回京来,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们了,现在先跟爹爹回家好不好?”
“我不要,我要跟阿娘一起。”郁棠拒绝地再往后躲了躲。
郁清珣没强迫她回来,只看向唐窈道:“你阿娘会跟我们一起回去。”
“是吗?”郁棠看向母亲。
唐窈没说话,只看着他。
两人相对站着,风从远处吹来,拂过他们衣摆,飘向远方。
对面那人风尘仆仆,身上紫袍沾满灰尘,脸上略显憔悴,下巴还长出一圈青色胡渣,似着急赶路,已有几天没打理。
唐窈看着,心头转过数个念头。
她想说他们已经和离了,想不管不顾坚持走,想……但无论怎么想,她都清楚知道,眼前之人既然追了来,就定不会放她走。
“阿娘?”郁棠拉着她手再低低唤了声。
唐窈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女儿,否决的话到底没能说出口。
就算她坚持要走,郁清珣也放她走,那棠棠和桉儿呢?
郁清珣岂能让她带走儿女?
“你阿娘不说话便是同意了。”郁清珣似看出她想法,弯腰抱起郁桉,将人交给旁边奶娘,“先抱他们下去。”
“是。”奶娘不敢多说,接过郁桉,看了眼唐窈,便朝下船的搭梯走去。
郁桉懵懵懂懂,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郁棠见他过来,赶忙机敏地往母亲身后躲去,嘴里嚷嚷道:“我不要,我不要跟你走,我要阿娘……”
可没躲两步,还是被郁清珣强行抓住抱给奶娘。
“乖,回去爹爹带你去踏青放纸鸢,你先跟奶娘下去,我和你阿娘很快下船。”郁清珣安抚了句,示意奶娘将人抱下船去。
“可我……”小姑娘还想挣扎,奶娘忙低声哄着,将人抱下船去。
唐窈站着没动。
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从他追上来的那一刻,这一切便注定。
可纵使如此,她仍有不甘。
唐窈嘴唇动了动,眸子看着他,声音很轻:“我留有书信。”
“我不同意。”郁清珣俊容稍冷,伸手将人强行扯到跟前,眸光轻俯下来,“棠棠和桉儿还小,不可能随你去往云州,你若真这般想见岳父和两位舅兄,我可以上奏陛下,让他们年末归京一趟。”
到那时已经太迟了。
唐窈眼帘轻垂下来,隐隐有丝无望。
郁清珣看出她的失落,心下疼惜,低头轻吻过她眉心,柔声安抚道:“我会护好棠棠和桉儿,不会让他们有任何损伤。”
他知她心结在于儿女的安危。
“若真……”
“郁国公拦截船只不是为了搜查要犯吗?”旁边忽地响起声音,打断他的倾诉与暗昧。
郁清珣瞥了眼。
周围亲卫差役等早自觉转开目光,只当自己是空气,唯独那绯衣男子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莫非郁国公所说的要犯,便是尊夫人?”崔钰毫无惧意,语带讥讽。
郁清珣扫过一眼便收回视线,根本不理会他。
但也知这里不适合细聊亲密话题,目光掠过跟着的丫鬟护卫,道:“收拾好行李物品下船来。”
说着,牵着唐窈就要先下船去。
崔钰少有这般被人彻底无视,眼底划过冷意,余光扫了下。
船上护卫得到命令,顿时围了过来。
“你们做什么!”周围亲卫官差当即拔出佩刀,冷声喝斥。
郁清珣停住步子,抬眸扫向那绯袍男子,眼神淡淡,依旧未曾将对方放在眼里。
以他的身份地位,确实没必要在意一个小小的五品京官,哪怕对方是三省宰相之子。
崔钰眼底冷意已消,嘴角勾了缕玩味的弧度,懒懒往前走了两步,毫不避让道:“郁国公要捉拿要犯,可有缉令?可有文书?”
“我接我妻子回家,与你何干?”郁清珣甩出一句。
崔钰顿了下,眼底划过什么,面上露出笑来,语调轻微上挑:“既无要犯,这么说来,郁国公是私自调动衙差,拦截过往船只了?”
“依先皇颁布的转运新法,任何人不得私自拦截过往船只,违者当……”
“你想拦我?”郁清珣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眸子浅淡看去,“可能承担后果。”
崔钰话语凝顿。
“等哪日你能执掌崔家,超过令尊时,再来跟我说这些。”郁清珣拉着唐窈,无视围堵的崔家护卫,直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