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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青荷像牛皮糖,粘在他怀里就揪不下来,沈培楠只好连抱带拖得把他又弄回了青石凳上,按着他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青荷骤然见了光,抬起胳膊把脸挡的严严实实,他为刚才的话感到难堪了。
沈培楠不给他躲藏的机会,两手并用扯开他的胳膊,俯身道:“没什么可担心的,名声好没用,做了多少事才是真的,过不了几天,报纸会铺天盖地刊载沈某请日本人看戏的消息,若果真能激起那帮刁民口诛笔伐,倒是一轮抗日的新浪潮。”他自嘲,“我的功绩大了去了。”
莫青荷偏着脑袋思忖沈培楠的这一番话,一股异样的感受升腾起来,像是疼惜,又像是崇敬,慢慢填充满整个胸腔。
他抚摸沈培楠的军服袖子,拇指和食指捏着袖口的一颗金色纽扣,他忽然发现自己不怕沈培楠了,青荷抬起头,眼前还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鼻骨稍宽,相貌堂堂,他迎着对方坚毅的视线,把眼前的男人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
仿佛被洗涤,盘桓数月的恐慌,犹疑,虚伪消逝无踪,莫青荷从神经质般的焦虑中彻底恢复,他又成了初见时那个沉静文气的莫老板。见沈培楠还等他的回话,青荷把一根手指竖在他的嘴唇前,像说悄悄话一般,轻声道:“将军,我敬畏您。”
沈培楠用力抱了抱青荷,低头在他蓬松而清洁的发顶轻轻一吻:“戏的事你仔细想一想,愿意了就来客厅找我,不愿意,从花园角门走,乘最近一班火车离开北平。”
莫青荷没有直接回答,他沉默地凝视花砖的缝隙,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如两片合欢叶子垂下来,就在沈培楠想要转身时,青荷突然开了口:“给我一根烟。”
沈培楠一楞:“你会抽?”
莫青荷知晓沈培楠的习惯,直接从他的上衣口袋里翻出银匣子,抽了一支烟卷出来,动作娴熟的叼进嘴里,又伸手用拇指比划了两下,示意要火。
沈培楠看着他的样子,忽然产生了一种与朋友交流的奇异感受,他摸出镀金打火机递了过去,莫青荷毫不客气的低头凑近那团跳跃的火苗,深深吸了一口烟卷,从两片微启的柔软嘴唇中吐出烟雾来。
他先前因为枪伤清减的斤两,经过最近一番调养已经完全恢复,在医院捂白了的肤色却一直保留了下来,此时的样子非常漂亮与摩登,一身白皙的好皮肤,挺括的格子短袖衬衫,珠灰短裤,人虽然不高,因为身条匀称,竟显的十分颀长,像一名正在大学攻读的富家少爷,若再好好选择一顶帽子,足可以去拍摄香烟广告画。
然而还没等沈培楠对莫青荷的西式装扮加以欣赏,这小雀儿忽然露了馅,他被烟雾呛得猛烈咳嗽起来,尼古丁熏得大脑异乎寻常的清醒,肺部和胃部却叫嚣着痛苦,他弓着腰,被咳嗽和吐意逼得要流眼泪。
沈培楠赶紧把烟抢了过来,若放在平时,他一定会用最不客气的语言加以嘲讽,但此刻他几乎忘了莫青荷是他养的小戏子,便忙不迭的忍着笑拍他的后背。
莫青荷眼里噙着被烟呛出来的泪,哀怨的回头瞪了一眼沈培楠,边咳嗽边嘀咕了一句什么。
沈培楠没听清,便没有答话,还是一下下使劲捶莫青荷的后背,青荷摆了摆手阻止他,提高了声音。
“我唱。”莫青荷道:“你去请最好的乐班和龙套,替我把所有戏衣镶上电光片,我要好好给小日本露一手,让他们睁大眼睛看看,我们梨园到底是什么玩意!”
莫青荷从沈培楠手里接过那半支烟,强忍着不适一口口吸完了,这才长长吐了口气,镇定了精神。他偎在沈培楠怀里,享受最后的自由与自尊,然而大脑却在不断思索,他酝酿出了一个计划,一个付出极大,但收获更大的暗杀行动。
当川田中佐酒足饭饱,又得到莫青荷的应允时感到十分快慰,他早料定在座的所有军官,包括沈培楠,对汪蒋去年联名发布的“严禁一切排日活动”条令积怨已久,却敢怒不敢言,因此产生了一种强者的优越感,他在连喝四两清酒之后,感到很有兴致,挥着筷子,拿腔拿调的给大家唱了一首日本民谣。
老实说他看不起支那人,早年在东北战场,无论共|党,国民党,地方军阀或者土匪,一旦被俘,用不了几种刑讯就统统成了烂柿子,他们身材高大,破衣烂衫,面黑而麻,一副典型的丘八相,一身血与泥的样子非常不美。
川田自诩格调甚高,对这些兵痞的臣服没有兴趣,但当莫青荷亲自给他端酒,问他想听些什么的时候,川田不由洋洋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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