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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⑧(2 / 2)

周人来人往。

炎拓说:“上车啊,咱们的事,总得了结不是吗?早死早超生,你还想改下周?”

聂九罗往副驾座位上看了一眼。

炎拓:“没有炸弹,也没帮手,就我一个。这儿这么多人,不方便,咱们找个郊外没人管的地方,一次性把事都给了结了。”

聂九罗朝车子努了努嘴:“车怎么这么破?”

她不在意坐破车,但炎拓这种身家,开这么辆车,总觉得有那么点……诡异。

炎拓说:“上次我倒是开了辆好车,把我车弄哪了?改装拆卖了吧?开破车心里踏实,你要想坐好车,自己找车,跟着我开就行。”

那倒不必,聂九罗拉开车门坐进去,先不坐实,试了一下才放心,又留神看车座四周。

炎拓:“没有机关,一辆破车而已。”

聂九罗系好安全带,取消网约单时迟了一步,已经产生罚款了,付完罚金,车子刚好拐进主干道,这种车来车往的地段,到处是摄像头和眼睛,傻子才会搞事。

她装着翻包找东西,把匕首悄悄塞进袖管,然后拧开口香糖盒子,往嘴里扔了一颗。

炎拓瞥了她一眼:“聂小姐,我问你的那些问题,怎么说?”

真有意思,你问我就要答吗?那各国间谍特务机构都别费事了,约出来下午茶你问我答好了。

聂九罗没理他,一心盘算着待会怎么速战速决:到了地方规规矩矩下车然后拉开架势对打未免太蠢,最好行车途中就动手——当然,得选空旷没人的路段,她身形占优势,在车里这种小空间,比炎拓容易施展。

炎拓很识趣地笑笑:“我猜也没指望。”

聂九罗留意外头的道路变化,突然想起孙周:“你们把孙周怎么了?”

孙周?

炎拓奇怪:“孙周不是在你们那吗?”

他反应很快,立马理清楚了:“孙周不在你们那?那我就不知道了,他也不在我们那。”

这一下大出聂九罗的意料,蒋百川说人都被救走了,炎拓又说人不在他那,葬身火场不可能,除非骨头都烧没了,那最大的可能性是……孙周当时趁乱,跑了?

这可不是很妙,聂九罗喉口轻轻咽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想联系蒋百川,下一秒意识到场合不合适,又忍住了。

外头人车渐少,已经进了城乡结合部,人再少点,就可以动手了。

聂九罗找话说:“你和狗牙,是怎么认识的?”

炎拓:“这个不关你的事。”

真是个双标狗,追着问她一大串,她问,就是“不关你的事”。

车速就在这个时候明显变快,路旁的树和野地飞一般嗖嗖后退,聂九罗不得不抓住车顶前扶手。

炎拓:“怕啊?”

这还没完,他揿下开关键,把前后车窗都打到了最大,乡下土路,尘土本来就多,车速一快更是够呛,而且风呼啦啦窜灌,耳膜震得嗡响,正常的音量说话,压根就听不见。

聂九罗的长发瞬间倒扑在脸上,又吃了一嘴的沙尘,心中恼火,吼了句:“你有病啊?”

炎拓大声回答:“聂小姐,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开破车吗?”

说话间,车身猛烈一震,飞掠过一道埂沟,紧接着一个甩屁股,急速上坡近百米后,直跃上一座铁桥,视线也随之一阔。

这儿是绕城而过的大河,河面不算宽,但桥长也有好几百米,而且,远远能看到河上的新桥——这铁桥是失修废弃了的,久已不过车,车子驶过,几乎能听到下方的桥板咣啷作响。

炎拓转头看聂九罗,轻声说了句:“因为这车是要报废的。”

车里空气窜流得厉害,聂九罗根本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只能看到他嘴唇翕动,一声下意识的“什么”还没问出口,就见炎拓猛打方向盘,紧接着巨大的撞声传来,铁栏裂开,车头斜向下,从五六米高的桥上掀落下去。

聂九罗脑子懵空了两秒,整个人像是被急速的旋流卷吸进巨大的恐怖当中。

这是……车子坠桥了?

她这辈子,还从没经历过这么剧烈、这么有破坏性的阵仗。

更要命的是,她怕水。

她连跳伞、蹦极都不怕,但她怕水,那种被密实的、不透气的液体包裹的感觉太可怕了,她试过泡澡时把身子埋进水里闭气,结果瞬间慌乱,差点在浴缸里溺水。

巨大的水声传来,眼前旋即暗下来,水无缝不钻,车窗是全开的,那就不是“钻”的问题,而是长驱直入了——水,到处都是水,气势汹汹,蜂蜂拥拥,抓抓不住,推推不开。

聂九罗还没来得及闭气,已经呛水了,她吞了那口水,闭住气,被迫随车体下沉的同时,飞快地去摸索安全带。

头顶上那片夕阳渗下来的亮,愈高愈远,旁侧黑影掠过,那是炎拓已经松开安全带,相当自如地从车窗窜了出去。

她在心里说:别紧张,别急,不要急。

带扣解开了,她口鼻处已经有细微冒泡,她抓住车窗框,脚下用力在车身上一蹬:运气够好的话,她或许能借着这一蹬之力浮上水面?有没有人能救她且别管,至少能张嘴呼吸。

就在她身子蹬出车窗、行将上浮的时候,黑影又从车顶探了出来:炎拓伸手摁住她的头,一把就将她摁了下去。

太难受了,脚下没有地,不管怎么乱蹬乱踏,蹬踏到的都是虚无,而且,她开始闭不住气了,水从嘴巴、鼻孔、耳孔灌入,身子失去了平衡,在水里倒翻、歪转。

身周的水愈见浑浊,浑浊之外,炎拓模糊的身形又在逼近,聂九罗一股狠劲上来,拼尽最后的力气伸手去抓:死也拽他一起,同归于尽算了。

然而,炎拓早料到她会有这招,一个轻松的游窜,绕着她移了开去。

沉重的黑由四面八方压了过来,聂九罗觉得自己没气息了,身体不再挣扎,意识像一滴清水,跌进浓墨里。

她简直是痛悔了。

早知道会死在炎拓手里,这辈子以这种方式收场,她该先下手为强、先杀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