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熙又一次落入了算计之中,而这回算计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胥子泽——用的竟还是她亲手送给他的药。
这滋味实在复杂,仿佛心口被什么钝器缓缓碾过,既疼又涩,分不清是气他多些,还是气自己更多。
明明前一刻,两人还依偎在小阁楼里,窗外梧桐叶沙沙地响,他们低声说着即将到来的分别,言语间全是难舍的缠绵。他抚着她的发,她靠在他肩头,连呼吸都融在一处,仿佛这一刻便是永恒。
可谁料后一刻醒来,竟已是日上三竿,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是被楼下传来的声音惊醒的——小雨和灵儿正你追我赶地笑闹着,那无忧无虑的欢快,与她此刻心中的空落形成鲜明对比。
“这样也好。”她将头轻轻枕在交叠的手掌上,望着帐顶繁复的绣花出神。思绪飘了很远,奇怪的是,竟寻不着一丝离别的痛楚。反而像有一道微光透进来,叫她觉得,适当的离别,未必不是一剂清醒的药。
两个人总黏在一处,反倒容易迷失;偶尔分开,才能看清彼此,也看清自己要走的路。
身为太子,胥子泽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大庆疆域辽阔,修完运河绝非终点,只会引出更多、更紧要的事,一件接一件,都等着他去承担、去完成。
她必须学着习惯这样的离别,甚至习惯未来更长的分离、更少的相聚——这是她选择他,就必须面对的命。
而她,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她得是时候好好经营自己的空间,尽力多种些粮食,多囤积些物资。她不能陪他并肩在前,那至少,要成为他最坚实、最无需忧虑的后盾。
就这么静静想了足有一刻钟,她心念一动,闪身进了空间,将下一季的粮食仔细播种下去,看着那片沃土重新焕发生机,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些。随后,她才慢吞吞地唤人进来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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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时光,如流水般静静淌过。
这天,靖亲王府的晚膳格外热闹,弘郡王夫妇也过来了。
众人刚刚落座,碗筷还未动,靖亲王便神色一肃,将屋内所有侍候的丫鬟小厮全都屏退。
待房门轻轻合上,他看向景春熙和灵儿,才沉声开口:“你们的父亲今天领了皇命,两天后必须动身,前往清流庄和青山庄。”
“是要开始开挖大青山了吗?”景春熙内心微微一动,竟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期待,她忍不住第一个出声问道。目光转向坐在靖亲王和老王妃身旁的伯父与爹爹,只见二人同时郑重地点了点头。
自从他们一家搬离青山庄后,景春熙征得了父亲和母亲的同意,便已向陛下言明,将自己名下的大青山连同青山庄一并捐给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