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次,公主手书了一个“仁”字给郡主,而郡主却在那之后又写了一个“孝”字。
二人之间的哑谜,怕是只有琴瑟才清楚,但若想从她嘴里掏出话来,不啻于登天之难。久而久之,众人也都习惯了这种平静而诡异的氛围,凡主君交代下的事,只一味闷着头照做,不敢多言。
3
且说,拓跋仁依依不舍地作别了母妃,策马而出,直奔北道。
比起他来,高凉王拓跋那要大上几岁,作战经验更为丰富不说,也与陆俟有过默契的合作。太延四年时,陆俟便随从拓跋焘统领辎重军。他又与拓跋那一道渡河南下,所占之地极广。
拓跋那气势如虎、出兵如电,一战便击败了盖吴。
虽未擒获狡猾的盖吴,但他的两个叔父却被抓到了军营中。陆俟力排众议,有意赦免他们。
拓跋那也道:“都督说得有道理。释放盖吴的叔父,赦免他们的妻儿,他们必能感恩戴德,助我们寻出盖吴的踪迹。”
定下返期后,死里逃生的人千恩万谢地去了,但到了约定之期时,他们却没有回来。
也是陆俟承得住责难,只悠悠道:“他们不过没有机会下手,快了。”
果然,稍后盖吴的人头便被他们送了过来。与此同时,拓跋仁亦平定了盖吴余党白广平和路那罗。
等到盖吴的人头送至平城之时,拓跋焘龙颜大悦,任命陆俟为内都大官,也承诺赐予二王厚赏。
拓跋那要的不过是封邑美姬,这也合乎常理;而拓跋仁所要的不知是何物,竟惹得皇帝勃然而怒,直接将他撵回封地去。
隔日,拓跋明月又向永昌王太妃发出一封私信,邀她过府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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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凛寒风,带出砭骨的寒意。
沮渠牧犍呆呆地望着连下数日的冬雪,只觉思绪亦被冻凝住了。
撑案而坐,久久未动,身上的毛氅也不暖和了。
忽然间,一只袖炉塞了过来,暖暖地偎在他怀里。顺着袖炉望去,是一只细腻粉白的小手。
如今还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除了吴峻,便也只有自己的亲女儿了。至于儿子封坛,在他的指示下,已与他分外疏远了。如此,万一日后不幸,封坛才有可能保得性命。
当然,也只是可能而已。
挨过漫长的冬日,太平真君七年便算过去了。他又算多活了一岁。
可是,明年呢?他忽而觉得,杀气和风声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掠夺着自己的呼吸。
“上元,阿父是不是很没用?”陡然间,他问道。
“阿父!上元的学问,都是您教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呵,我么,照你大伯父的说法,是亡国之君;依你阿母的看法,是荒淫残忍之人。女儿啊,你未免高看你阿父了。”轻抚她的小手,极柔极暖,但他的语调却益发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