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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章远推门进屋,陆宋瑞闻就迎了上来,有些责怪:“怎么才回来,人刚走了。”
陆章远解开军装的第一粒纽扣:“知道,回来的路上看见了。”
“没下车见面?”
“有什么好见,又进不了陆家的门。”
陆宋瑞闻唇齿间泄出一声叹息:“这孩子看起来倒是老实本分,就是家里条件差了点,别的倒没什么。”
“人心隔肚皮。卖国贼都长一脸汉奸样,那是电视里才这么演,现实中你能从面相上看出什么。”
陆宋瑞闻给他奉上热茶:“话也不能这么说,川儿不小了,看人也有些眼力,我见他挺喜欢那姑娘,所以人品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
陆章远摇头叹息:“他冷静时看人倒还准,可是喜欢上了,这眼力价就得大打折扣。”
“就当你说得对,那你也不能因为不喜欢人姑娘,晚上就不回来吃饭吧。” 陆宋瑞闻剜了他一眼:“川儿可是亲自给你交代过的,他哪回像今次这么慎重,你这样故意不来,又要生出嫌隙。”
陆章远喝口茶,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不顺眼就容易发脾气,我不来才好。对了,那姑娘什么背景?”
“母亲过世,父亲在打临时工,好像身体不是很好,她自己在地产公司做什么助理,名字叫……今夏。”
陆章远盯着杯里浮沉的茶叶,没再开口,陆宋瑞闻推了推他手肘:“老陆,你又在想什么?适可而止啊。川儿都多大了,好不容易带个姑娘回来,你就算不喜欢,也先忍一忍,多接触接触再说,别又一冲动搅黄了,到时候川儿不认你这个爹,我还要他认我这个娘呢。”
陆章远敷衍地点头:“行了行了,我知道分寸,你就别操心了,早点去睡。”
待到陆宋瑞闻上楼,他才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郭毅啊,你替我查查陆川现在那女朋友,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郭毅是陆章远手把手带过的兵,跟陆家关系很近,退役以后开了家私人保全公司。接到陆章远电话后,他当即答应了下来,但陆川小时候抱着他大腿喊过叔叔,他膝下无子,把陆川当成半个儿子看,思量片刻,他还是给陆川打了过去:“小陆,你爸果然如你所料,要调查你女朋友。”
“好,那就按我告诉你的汇报,谢谢郭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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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今夏卡着点儿下班,从仁恒总部的写字楼走出时,远远看见路边停着辆军用吉普,顿时想起上次去陆川父母家,和陆爸爸的车擦肩而过的事。那时没有下车见面,她倒是松了口气,现在想来,却有些遗憾,这种事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早死早超生,免得还要为下一次见面提心吊胆。
将视线从吉普车上移开,她朝公交站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余光中出现了一个矫健奔跑的绿色身影,她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来人牢固地盯着她,直奔而来,她不由停下了脚步。
“请问是今夏小姐吗?” 士兵在她身前笔直地站定,问话只是客气,他确定没有认错人。
今夏有些纳闷,犹疑地点头:“是。请问你是?”
士兵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我们司令想见见你,请跟我来。”
今夏恍然,难怪那车看起来眼熟,根本就是陆爸爸的车,想到这里,心一下子高悬起来,神经也一丝一丝,尽数绷紧。没有任何预告,就直接找到她的公司来见她,此举何意?
她忐忑地走到车前,士兵拉开后座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前排另一个士兵推门下车,为两人留下单独谈话的空间。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往里瞄了一眼,陆章远端坐其中,视线坚毅,盯着前方,并未看她,侧脸的轮廓和陆川有几分相似,深邃刚硬,整个人精神抖擞,不怒自威,尤其是笔挺的军装上金闪闪的肩章,威严到让她的呼吸都迟缓起来。
上车,她拘谨地坐好,怯生生开口:“叔叔。” 话说出来才发觉细若蚊蝇。
陆章远微侧过头,快速打量她一眼,果然如妻子描述,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孩子,背景也和她人一样普通,根据郭毅的资料,她毕业后就进入仁恒工作,家中有老父亲和奶奶,父亲有尿毒症,除此以外,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
他开口,声如洪钟,底气十足:“我见你,是想谈谈你家里的事。听说你父亲有尿毒症?”
今夏错愕,忐忑地回答:“是。” 不知他是什么用意。
“一年下来,治疗费需要多少钱?”
今夏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二十来万。” 车里明明开了冷气,她额头却冒起细汗。
“我可以安排你父亲到军总透析,五百万应该够二十年的治疗费。”
今夏诧异地抬眼,艰难道:“您的意思是?”
陆章远斟酌了下:“我认为你和陆川不合适。”
言下之意,那五百万是分手费。
今夏原本惧怕他,现在却生出些愤怒,他可以不喜欢她,但至少该尊重她。
深吸口气,她努力镇定下来,平静道:“我和陆川在一起,不是为了钱,您的希望我不能满足。”
陆章远一生见过许多人,许多在权力和金钱脚下拜倒匍匐,甚至迷失的人,他相信任何人都有价:“你觉得不够,可以提要求。”
今夏摇头,终于直视他,之前她还抱有一丝奢望,以为他万一,可能,也许,会认可她,但现在尘埃落地,她反而坦然和轻松了:“您是在担心,我不是真心爱陆川,而是爱他的钱?”
“有这层顾虑。”
今夏沉默片刻:“我不知道该怎么向您证明我自己,用说的您肯定不信。”
陆章远倒是头一次听见这种回答,上一个谈交易的女孩是在十年前,声泪俱下地表决心,最后还是选择了金钱:“或者你想去留学?”
今夏摇头:“叔叔,您不用再问,我可以离开陆川,只要一种条件。”
陆章远望着她,等待她的答案,无论是什么,他都愿意尝试去满足。
“就是他不再爱我。”
陆章远一震,有片刻失语,他揉了揉晴明穴,眉峰微微蹙起:“你要清楚,你对他的事业没有任何帮助。”
“我知道。” 今夏轻声:“没有帮助,也不会带来风险。政治联姻是双刃剑,不是吗?”
陆章远再次打量了她一遍,意识到自己有些小看她:“你觉得以你的身份地位,能配得上我儿子?”
今夏安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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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静了会儿:“陆川曾经跟我说过,这个社会有阶级性,他是高层次的阶级,我是低层次的阶级。从这个角度,我们是不配。但是他又说过,这个社会不止一个价值体系,我也有高于他的地方。”
“我没有别的亲人,只有爸爸和奶奶,但他们很爱我,再怎么弱小,没有力量,还是想保护我,舍不得我受半分委屈。陆川说这是我高于他的地方,因为他的父母虽然对他很好,但他的感受并不是他们考虑的第一要素。”
陆章远陷入沉默,今夏也不知再说什么,就无言地坐着,手机响,她快速掏出,是陆川打来,她看了陆章远一眼:“叔叔,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陆章远颔首,她这才接起来,小声道:“喂?”
“你下班了没?”
“刚下班,正要去坐车。”
“我正好在你公司附近,现在过来接你,你别乱走,就门口等,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