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来,此事定与桓氏无关。
可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呢?
如今这庾氏本家大房之中,就只剩下庾五郎一人肩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了。
不,不对,庾五郎是否安然还尚未可知!
这件事情让整个庾氏家族陷入了一片恐慌和混乱之中,连夜快马加鞭,去信给远在幽州的庾危意,让他找个良医给自己瞧瞧身子。
此事太过丢人现眼,本不该将其闹大的,但庾太尉得知此事后怒不可遏,气势汹汹去找桓氏讨要说法。
而桓氏自然不甘示弱,搬来了自己的母族前来撑腰,就这样一闹腾,这件事情越闹越大,最终弄得人人皆知。
这回可好,庾太尉可谓是颜面扫地、名声尽毁!人到中年却被人告知不育,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耻辱啊!
更何况,在当下这个时代,不能生育的男人简直就是人们口中的笑柄和谈资。
正因如此,庾太尉不得不向官家告假,这一请便是好长一段时日。
自从那事后,庾太尉总是觉得周围每个看向他的人,目光里都充满了嘲讽和讥笑,好似他已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这种感觉犹如芒刺在背,令他痛苦不堪。
万幸,他还有有五郎。
若真的连五郎也未能幸免,那只能从旁支过继了。
萧妤得知此事后,立即幸灾乐祸来找谢钟情。
“哈哈哈哈……活该,之前庾夫人说什么要留子嗣血脉,让庾五郎负了你,瞧,这下是真绝嗣了吧!哈哈哈哈哈……”萧妤跪坐在谢钟情对面,边笑边道,“钟情你是不知,当时桓氏闹得可厉害了!”
兀自笑了好一阵,萧妤才又感慨道:“要说起来,这事儿还真是庾太尉做得过分了些!他一听说自己被下了药,连事情的真相是什么都还未弄清楚,便想当然地认为是那与他同床共枕、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想要谋害于他,对其咄咄逼人,丝毫没有夫妻间应有的信任和尊重。”
“而那桓氏呢,实在是被他这般苦苦相逼给惹急了眼儿,迫不得已之下,这才回母族寻人来为自己主持公道。只可惜呀,最终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让庾氏丢尽了脸面。”
萧妤和与谢钟情一条心,之前庾氏种种不堪入目的行径,早就让萧妤在心中暗暗记恨了许久。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个可以看庾氏出丑的机会,她哪还按捺得住内心的激动,赶忙迫不及待跑来跟谢钟情一同分享。
谢钟情对此事也只是报以淡淡一笑,权当听了个有趣的笑话罢了。
只是不知,那桓氏心里会作何感想?庾氏众人又作何感想呢?
桓氏之所以逼迫庾五郎在婚前留下子嗣传承香火,实际上她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执行者罢了,这背后真正起主导的推手,乃是诸位庾氏众族老!
这些老家伙不断向桓氏施加压力,且不仅仅是庾氏内部,就连整个社会的传统观念和舆论氛围,都如同一座沉甸甸的大山般压在了桓氏的肩膀之上,迫使桓氏以母亲的身份向庾五郎施压……
时过境迁,谢钟情如今已经看开了,庾氏如何,与她无关了。
“话说,钟情,你以为,此事乃是何人所为?”萧妤突然问。
何人所为?
谢钟情轻晃着团扇,慵懒地靠在凭几上,沉思了瞬,道:“雎儿,最大的可能只有她了。”
“雎儿是谁?”萧妤记不得这号人了。
“是庾五郎之前带去战场,回来时有了庾太尉孩子的那个舞姬。”
之前,阿母的人打探到的消息,说是庾氏有意去母留子,雎儿怕了,整日惶惶不可终日。
之后,不知她搭上了哪路人马,逃了。
想来就是她在逃离之前,对庾太尉和庾四郎下了药,就是不知庾五郎有没有中招,若庾五郎也废了,那可真是有得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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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她呀,”萧妤恍悟,听了谢钟情这话,细细一想,觉得还真有可能,道:“也不知庾氏猜到那个舞姬没。”
“猜到也没用,之前雎儿在临盆前失踪,庾氏为了孩子,找遍了建康都没找到人,现在再去找,更没可能了。”谢钟情淡淡道。
“也对。”萧妤点头,又道,“雎儿一个小小舞姬,真不知她是搭上了谁的线,能带着九个月的肚子逃离庾氏重重防卫的……”
“还有,她的孩子生下来了没?若真生下来了,搞不好,现在就是庾氏本家大房唯一可传宗接代的孩子了!”
谢钟情深以为然。
萧妤又开玩笑道:“若是男婴,莫不会在多年之后,突然跳出来继承庾氏?”
“这不可能哈,若此事真是雎儿干的,即便雎儿的孩子是大房唯一可生育的孩儿,也绝无可能继承庾氏的,族老怎可能接纳这样出身的孩子?”
一个下奴生的庶子,其母还害了郎主郎君,若真找到了雎儿,雎儿必死,其子即便不受母累,顶了天了也只会被随意丢入后院,不受重视。
“哎呀,我当然知晓,开玩笑而已啦。”萧妤摆摆手,笑道。
萧妤好歹也是士族出身,这种道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
现在这段日子,庾氏是建康众人重点谈论对象,在建康众说纷纭之际,桓氏满脸沧桑跪在小佛堂。
此时的她候后悔啊!
她是真的悔极了!
谢钟情都能猜到是雎儿下的手,庾太尉和桓氏如何猜不到?
正因为猜到了,桓氏才无比后悔。
早知如此,她又何必急着给五郎寻通房,害得丢失了陈郡谢氏这么强大的联姻对象不说,这不安生的小奴还害得自己与丈夫离心,最后丈夫儿子都被这胆大包天的贱奴下了绝嗣药!
五郎,她的五郎,你可一定不要出事啊!
桓氏一遍遍向佛祖磕头,祈求佛祖保佑,让她的五郎不要遭受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