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默离在她停步之时,循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同样看到了屋中的奇景。
不巧,放蜡烛的地方也漏雨了,没出两息,雨水就淋灭了屋里那点微弱的烛光。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两人‘默契’安静了片刻。
水乔幽转身,瞧着暗夜中的雨幕,道:“外面宽敞,檐下听雨,可谓风雅,与公子相配。公子不如,还是在屋外站着。”
楚默离目光回到近前,“……嗯。”
两人在门前站了不到半盏茶,又响了好几道惊雷。
不用点灯,光听身后的漏雨声,也能知道厅中漏雨的地方越来越多。
水乔幽这里能够用来接雨的器物不多,找了估计也是白找,索性她也就放任雨水自由了。
楚默离通过闪电,看到檐下的雨水也已成线,提醒道:“你可要去卧房看看?”
水乔幽听他这么一说,转头往左边看去,一息过后,道:“不用。”
她又转回目光,继续欣赏外面的雨。
楚默离明白过来,里面估计和外面大差不差,现在去抢救已经来不及了。
楚默离看她似在听风赏雨,再次说道:“明日,我还是让时礼找人过来,给这院子做次修缮?”
水乔幽仍旧拒绝,“不必麻烦,明日雨停,我让甜瓜他们弄就行。”
楚默离偏过视线,“你确定这次他们叔侄二人就能修好?”
水乔幽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屋里,话语慢了下来。
楚默离将外衣脱下来,披在了她身上。
水乔幽听到风声,神思被拉回。
“风大,天凉。”
楚默离声音及时响起,水乔幽没做其它的,也没来得及说话,他的外衣已经落在她身上。
楚默离收回手,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最近,可有听过雍皇遣使者来中洛的事情?”
这件事,前段日子水乔幽就听说了,最近茶楼酒肆传这事的人也越来越多。
今日在茶楼,水乔幽也听到有人说,“嗯。”
楚默离告知她道:“这次,雍皇派来的人乃是兰苍王的外孙,现今的丹河郡王杨卓。”
先前刚传这事时,外面传出来的雍皇派遣出使青国的人乃是叶弦思。
水乔幽并不意外多了个杨卓,“只有他一个人?”
楚默离也知先前外面所传,她这么一问,他会意过来她问的是叶弦思,便给她说了详细情况。
最初,雍国报来的使团名单上就有杨卓,也有叶弦思。
叶弦思先前也的确如外面大家讨论的那般,已随使团靠近雍淮边界。
最近这几年,淮南诸地,不是天灾就是人祸,淮南又一直受雍国原先民众歧视,两个月前,淮南与雍国原先国土搭接的地方又爆出了暴乱,当地官府最初隐瞒未报,持续发酵多日,事情越演越烈,当地官府镇压不住了,只得向朝廷请求支援。半个月前,叶弦思收到雍皇急召,离开使团,赶去了淮南。
水乔幽听到这事,暂时没再想身上多出的外衣。
楚默离知她待景言君不一般,见她沉思,也给她透露了一点与景言落有关的消息。
“最近江湖找到了那张藏宝图的其中两份,得出大邺太祖地宫就在原阳。不少人都已转至原阳,不再只盯着景言君与云川天,这段日子,外界亦就没有太多关于她的消息。可是,你应当清楚,她救走了旧淮皇室遗孤,就算青国不找她,雍皇也不会放弃搜查她的。”
楚默离没再继续说下去,水乔幽也无需他继续说下去。
她瞧着檐外风雨静默了少时,同他道谢,“多谢公子告知我这些。”
她说完这话,依旧看着檐外的风景,并没有问其它的。
楚默离看着沉默的她,突然感觉她的身上似乎多了暮气。
只是,景言君的事,其实早在她救走那个旧淮遗孤的时候,早就注定了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人为所能控制了的。
他亦不能。
故而,他也帮不了她。
楚默离又想起了她曾经给他送来的那个孩子,这么久了,她从未向他问过他,甚至未曾提过一句与那件事相关的事情。
他以前偶有疑惑,她到底是太过信任他,还是如她自己所说,她接手那个孩子也不过是巧合,并未对其有仁爱之心。
此刻,他似乎想通了原因。
两者皆不是。
她只是,将世事人心看得太通透。
屋里没地方坐,两人在屋外站了将近一炷香。
雨不但没小,还越下越大。
楚默离带来的时礼,可能也被雨困住了,仍旧没有过来接他。
屋檐下也开始漏雨了,他们已经挪了几个地方。
水乔幽旁边又开始漏雨,她却不再动,楚默离见状,向她伸出手。
水乔幽本能要拂开他的手,他声音先一步响起。
“淋湿了,容易感染风寒。”
他抓住先机,成功将她拉至了自己这边一点。
他虽很快又放开了她,两人之间的距离,从侧面看却像是依偎着。
楚默离知道她大概会怎么回他,不等她开口,又道:“这个时节,最易感染风寒,身体好也不代表一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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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乔幽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楚默离也没给她反驳的机会,看着她,听着屋里的雨声,忽然轻笑出声。
水乔幽不解。
她抬起视线,恰好对上了他的目光。
楚默离出声,“阿乔,可还记得我们上一次遇到这种事是何时?”
水乔幽直觉他指的事,不是指下雨,而是屋内的雨。
“不记得了。”
她这话还未落音,天空又是一道闪电,照亮了她周围。
楚默离将她看得清清楚楚,“是吗?”
“嗯。”
楚默离慢悠悠道:“我倒是记得。”
水乔幽没有做声。
楚默离帮她回忆,“我们上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在邵州。”
水乔幽仍旧不说话。
楚默离也不是非得要她回答,又道:“再往前,就是在麻山镇,可还记得?”
他这话一问,水乔幽想起了他当时对她那小院的点评。
别致。
他的心态似乎永远很好,从不被这些外事外物干扰。
只是,她没想到,他还会主动提起那晚的事情。
水乔幽目光转回雨幕,淡声道:“不记得了。”
“哦?”他又与先前一样问她,“是吗?”
“嗯。”
楚默离浅浅一笑,蓦地问她,“阿乔,上次我们所谈之事,你内心可有寻到解答?”
他这话看似与他们所谈不相关,水乔幽却很快明白了他所指何事。
她默了须臾,透过黑暗,迎上他的目光,清晰道:“公子,有些事,我的内心一直都很清明,你所问之事,我曾经如何做答,今后也不会变。”
楚默离脸上笑容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