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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2 / 2)

“郎君没事就好。”广源一直伸着头,看到他出现就这么说了一句,似放了心,显然也是知道山里的事了。

山宗看一眼身前的女人:“你不是去见工部官员了,怎么来了军所?”

神容说:“来都来了,哪有那么多理由。”说着往里走了一步,又停下看他,“不请我进去说话?”

门窄,需要他让开点,她才能进。

山宗又朝外看一眼,广源和东来也已都退开了。

他让开一步,任门开着,回头进了屋。

神容跟着走了进来,先看了眼里面情形。

这里面也就是间营房,只不过是他独住的,简单得很,桌椅都是单独的,最里一张床榻,很窄,只能容他一人卧下的模样。

头一回看见这里面情形,神容什么也没说,反正早也猜到了。

她在四下看着的时候,山宗正斜斜靠在桌前,也在看她。

自山里出来,她便又恢复了元气,乌发微垂,披风长坠,应该是骑马来的,手里的马鞭还没放下,一边在手指间慢慢转着,一边在他这间屋里慢悠悠地走动。

直到襦裙如水一般的衣摆停在他身前,轻绸的边沿搭在他的马靴上,她一只手碰到了他肩:“可要我帮你?”

山宗垂了下眼,才发现她手指挑着的是他还散着未束的头发,看她的眼里带了丝笑:“这不是你该做的。”

神容眉头微挑,手指自他发间一穿而过:“只是觉得你也在山里帮过我而已。”

为他束发,未免太过亲近了些,她说完便察觉出来了,那是夫妻间才会做的事。

想到此处又瞄了瞄他模样,他这样散发站着,黑发黑眼,形容随意,更显出一身浪荡不羁。

神容走近一步,捏着马鞭仰头看他,忽然低声说:“其实在山里的时候,你我不是更亲近的事都做了?”

山宗顿时盯紧了她。

那一片黑里的情形仿佛还历历在目,她此时在他跟前仰着头,一截脖颈雪白,眼瞳黑亮,抿着描过的一双唇,便叫他又分毫不差地回忆了起来。

他一手撑在桌沿,才离她的脸远了点,嘴边的笑意味不明:“我也不是什么君子,那种时候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神容看得明明白白,这张脸分明生得剑眉星目,偏偏表情微妙,叫她想起他那日说她“迟早吃亏”的模样。

“罢了,”她今日没有斗嘴的心情,看了看他的脸说:“我是来谢你的。”

山宗早看出她是有事才会来,但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倒有些不习惯了,眼里的笑也深了:“你也助我出来了,下次我若救了你,你再谢我不迟。”

神容忽然看入他双眼,“下次?”她眼神转离他身上,淡淡道:“你凭什么觉得还有下次?”

山宗看她的眼里笑意渐无:“为何这么说?”

……

院角里,除去先前那几个溜掉的兵卒,此时胡十一和张威、雷大三五人正藏头露尾地朝那片屋舍翘首。

张威推胡十一:“你先前不是去打听了吗?打听出什么了,他们一天一夜都做什么了?”

胡十一捂额:“什么也没做,别问了,咱也别看了,还是去练兵吧,我头还疼着呢。”

刚说到此处,就见他们口中的金娇娇从屋中走了出来,戴上披风兜帽,领着广源和东来,往军所外走去了。

胡十一刚说要走,见状又留了一下,几人不约而同地又往屋里看。

什么也没看到,山宗没露人影。

军所外,紫瑞见神容出来,将马送了过去。

神容坐上马背,一字未言。

紫瑞觉得不太对劲,又担心她是出山不久,尚未完全回缓,劝道:“少主还是回去多歇一歇,您需要好好养精蓄锐。”

神容忽笑一声:“无妨,待回了长安,多的是我歇的时候了。”

紫瑞有些意外,看了看东来,甚至还看了眼广源,他们似乎也没想到。

神容也没想到,但刘尚书说那番话时她便知道,她哥哥要等她回去才能再来,便是在催她返回长安了。

矿眼最难打通的一段已掘出,望蓟山的地风也稳住了,冬日将至,似乎的确没她什么事了。

方才在那间屋里,山宗问她为何这么说,她回:“因为我要回长安了。”

“可惜。”

紫瑞忽然听到这句,凑近问:“少主说什么可惜?您已寻到这样前所未有的矿山了。”

神容朝军所大门看了一眼:“我说的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