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奎甚至已经开始怀疑,陛下是否真的有更好的办法。
赵烈虽然仍旧保持沉默,但目光中也多了一丝凝重。
这个问题,确实太难了。
就在这种略显压抑的氛围之中。
萧宁却忽然笑了。
那笑容并不明显,却带着一丝冷意。
仿佛对清国公的质疑,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清国公。
语气依旧平稳,却多了一分锋芒。
“是啊。”
“所以朕说的放,是有前提的。”
这一句话,让清国公的神情微微一变。
他下意识地追问。
“什么前提?”
这一刻,大堂之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隐约意识到,真正的答案,终于要揭开了。
萧宁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那目光冷静而清醒,没有半分迟疑。
随后,他语气冰冷地吐出了那几个字。
“很简单。”
“打残,然后,阉割。”
萧宁这句话落下,大堂之内,仿佛被人骤然按住了呼吸。
方才尚且流转的目光,在这一瞬间齐齐一滞。
庄奎最先愣住,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他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可这样的处置方式,却还是第一次听见。
赵烈的反应稍慢半拍。
他眉头缓缓皱起,眼神由疑惑转为思索。
“打残……阉割?”
这四个字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却一时难以拼凑出完整的逻辑。
韩云仞也明显怔了一下。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听到某种权衡利弊、曲折周旋的说辞。
却没想到,萧宁给出的答案,竟如此直接,如此冷硬。
甚至可以说,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残酷。
拓跋燕回的目光微微一凝。
她并未像其他人那样失态,却也明显露出了一丝错愕。
她自幼生长在权力斗争之中,见过太多手段。
可这种将残忍与理性结合得如此赤裸的方案,仍旧让她心中一震。
至于清国公。
他脸上的神情变化,最为明显。
先是一瞬间的愣神,随后便是深深的困惑。
他的眉头不自觉地拧紧,目光紧紧盯着萧宁,像是在重新认识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帝。
“打残……阉割?”
清国公低声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解。
他并非听不懂字面意思。
而是无法立刻理解,这样的做法,究竟意欲何为。
在他的认知里。
放归俘虏,最大的风险,在于对方恢复战力,重新举兵。
可若是仅仅为了削弱战力,大可选择其他方式。
为何还要加上“阉割”这种,近乎绝情的手段?
大堂内,一时无人出声。
那种沉默,并非刻意为之。
而是所有人,都在下意识地消化这四个字背后的含义。
空气仿佛凝固了下来。
萧宁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并未催促,也未显出半分不耐。
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中,没有得意,也没有炫耀。
更像是一种早已预料到的平静。
“诸位。”
他缓缓开口,语气依旧不急不缓。
“是没明白?”
这一句问得极轻,却让不少人心头一跳。
庄奎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没敢立刻接话。
赵烈则是微微抬眼,目光更加专注。
清国公也没有回避,反而直视着萧宁,等待他的解释。
萧宁见无人作答,便继续说道。
“那朕,就说得再清楚一些。”
他的声音不高,却在大堂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每一个字,都像是提前经过深思熟虑。
没有半点情绪上的波动。
“打残。”
萧宁缓缓说道。
“是为了让他们彻底失去战斗力。”
这句话一出,赵烈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立刻明白了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不是简单的伤残。
而是系统性的、不可逆的削弱。
“失去手臂者,无法执兵。”
“失去双腿者,无法列阵。”
“即便回到原国,也只能成为负担,而非兵源。”
萧宁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
庄奎听到这里,心头猛地一震。
他忽然意识到,这并不是一时残忍。
而是一种极其冷静的军事计算。
一种从根本上掐断敌国再起之力的方式。
萧宁并未停下。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继续说道。
“至于阉割。”
“则是为了永绝后患。”
这一句,比先前更加冷冽。
清国公的呼吸,明显顿了一下。
拓跋燕回的手指,也不自觉地微微收紧。
“没有子嗣。”
萧宁语调平稳。
“便不会有延续。”
“三十万人,断了这一代,也就断了未来。”
这一刻。
大堂之内,终于有人真正听懂了。
不是单纯的惩罚。
而是一种跨越数十年的战略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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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云仞只觉背脊一凉。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前的思考,仍旧停留在眼前。
而萧宁,已经在为十年、二十年后的局势落子。
这种眼界上的差距,让他心中震动不已。
“如此一来。”
萧宁继续说道。
“既不会形成可用兵力。”
“也不会滋生新的威胁。”
“放归敌国,不过是送回一批失去价值的人。”
这话说得极其冷酷。
却又冷酷得无懈可击。
在逻辑上,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漏洞。
庄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终于明白,为何萧宁会称此为“下策”。
因为这不是仁义之策。
而是彻底站在胜者立场上的绝对压制。
赵烈此刻,已经完全沉默。
他的眉头依旧紧锁,却不是反对。
而是在迅速推演这种方案带来的后果。
越想,心中越是震撼。
拓跋燕回的眼神,终于发生了变化。
那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凝重。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年轻的皇帝。
并非只是擅长用兵。
他对人心、对族群、对延续的理解,远超寻常统治者。
清国公的震惊,则更为直接。
他原本只是想借此问题,试探萧宁的格局。
却没想到,反而被对方的答案,狠狠击中了心神。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一招。
太狠了。
狠到让人不寒而栗。
可偏偏,又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它避开了屠杀带来的道义风险。
也避开了长期囚禁的粮食负担。
更彻底掐断了放虎归山的可能。
“这……”
清国公终于开口,却只说了一个字,便又停住。
他发现,自己竟不知该如何评价。
若说残忍。
可战争本就残忍。
若说不仁。
可比起屠城灭族,这已经算是“留命”。
而且,是一种对胜者而言,极其理性的“留命”。
庄奎忍不住低声道了一句。
“这法子……也太绝了。”
他并非在指责。
而是由衷地感叹。
赵烈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抬头看向萧宁,目光中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敬服。
这种敬服,不是来自胜仗。
而是来自一种远超常人的冷静与决断。
“下策,尚且如此。”
赵烈心中暗暗想到。
那中策、上策,又该是何等布局?
这个念头,让他背脊再次发凉。
拓跋燕回没有说话。
可她的眼神,却比任何言语都要复杂。
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若这样的人,真的将目光放在整个天下。
那任何与之为敌者,都将是一场灾难。
清国公终于彻底回过神来。
他看着萧宁,神情不再只是试探。
而是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撼。
甚至,还有一丝敬畏。
这一刻。
他终于意识到。
自己问出的这个难题,不仅没有难住对方。
反而,让他亲眼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帝王思维。
而萧宁,只是静静坐在那里。
神色淡然。
仿佛方才那番足以震动一堂的话。
不过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分析。
大堂之中,再无人轻视。
所有人都清楚。
这所谓的“下策”。
已然锋利到,足以让任何对手心生寒意。
清国公在座上沉默了片刻。
他并未立刻反驳,也没有顺势赞同,而是缓缓垂下眼帘,似乎在心中反复推演方才那番话的后果。
片刻后,他才重新抬头,目光重新落在萧宁身上。
他的语气比先前要低沉许多,却多了一分真正的审慎。
“此计,确实绝妙。”
“可陛下如何确定,这样打残、阉割,那些军士便不会奋起反抗?”
这个问题一出口,堂内的气氛顿时又紧绷了几分。
因为这一次,清国公已经不再是试探,而是真正站在治国与控局的角度发问。
他承认了方案的合理性,却进一步推到了执行层面。
赵烈的目光微微一动。
他很清楚,这正是他们这几日反复讨论,却始终无法绕开的核心问题。
一旦处理不当,三十万俘虏,随时可能成为压垮北境的隐患。
拓跋燕回也没有出声。
她端坐席中,目光沉静,却明显在等待萧宁的回答。
她同样清楚,这一问,才是真正的要害所在。
萧宁却只是轻轻呵了一声。
那笑声并不大,也谈不上轻松,却带着一种极为笃定的意味。
仿佛这个问题,本就不值得多加犹豫。
“很简单。”
萧宁语气平稳。
“因为朕,了解人性。人性决定了,他们不会反抗,只会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