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茶缸的旁边是一个二十多公分高的座钟,座钟旁边挂着一张日历。
1986年8月1日,丙寅年六月廿七。
老爷子拎着大公鸡进了屋,指挥到:“你把干饭闷上,用小锅闷,我把鸡炖上。”
“好嘞。”
应了声,孙传武开始给自己那屋的小炕烧火。
烧上火以后,孙传武找出来大铝盆,盛上米开始淘米做饭。
进了大屋,炕上有一头粘了一半儿的纸马,还有不少草纸堆在地上的架子上。
老爷子探出头:“你要是没事儿把纸马糊上,晚上要是停电,就得点着蜡摸黑儿干了。”
“好嘞爷。”
孙传武脱鞋上炕,打开了收音机,收音机里,正好播着单田芳讲的评书《隋唐演义》。
单田芳老爷子可算是评书界的泰斗人物,多少孩子都是听着他的评书长大的。
特别是他独特的嗓音,还有对于人物的刻画,无不让人记忆深刻。
听着单田芳的评书,孙传武拿起纸还有毛刷子,一点儿点儿认真的给纸马贴着皮。
纸马的颜色是白色,一般纸马是两种色,一种枣红,一种就是白色。他们这一般都用白色,枣红色的用的比较少。
配着纸马的还有一个纸人童子,叫做牵马童子。
虽然上一辈子自己没干白事儿的行当,但是对于这些基本的知识他还是懂的,毕竟从小耳闻目染,老爷子还有意让自己接班儿,自然是没少听老爷子唠叨。
男人死了送纸马,这里面还有个说法,就是男人骑着纸马去地府,能够混个一官半职,福佑后人。
至于女人死了烧黄牛还有牵牛童子,说法则和这个不同。
据说是妇女生产以后,血冲日月星三光有罪,要罚下妇女喝脏水,烧个纸牛过去,就是替妇女喝脏水的。
以前在孙传武看来啊,这玩意儿就是迷信,现在不一样了。
重走了这么一遭,特别是老爷子今天给自己的震撼,让他对这一行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老爷子常说一句话,你可以不信,但是对于这些事情,一定要保持敬畏。
能够让人入土为安,让逝者的儿女得到心灵的慰藉,何尝不和老爷子说的一样,是一件莫大的功德?
饭菜出了锅,老爷子在外屋地喊了声:“传武,吃饭了。”
孙传武恍若未闻,跪在炕上小心翼翼的粘着纸马。老爷子进了屋,看着一脸认真的传武,欣慰的点了点头。
直到孙传武粘完了纸马,老爷子才招呼道:“行了,快下来吃饭吧,明天你还得去跟着人家忙活去呢。”
“这玩意儿得早送,下午送不好,那是咒人家的意思。”
孙传武捶了两下腰,放了刷子穿鞋下地,香味儿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肚子也叽里咕噜叫个不停。
“爷,为啥下午送去不好啊?”
老爷子给孙传武夹了块儿鸡腿儿:“纸活这东西阴气重,白天呢,阳气重,所以不容易出事儿。”
“过了晌午啊,阳气就衰了,所以下午送也就是咒别人走的意思。这东西和看病人一样,看病人也是上午去,下午暮气浓郁,和咒别人一个意思。”
孙传武点了点头,刚要说话,一道急切的声音就在屋外响了起来。
“传武,不好了!出大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