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们再度望见了那片黄色的森林。
映入眼帘的那是,有着金黄叶片的美丽之景。
他们向其中一条路望去,只见遍布鲜血,荒草萋萋。
他们向其中无数条路望去,只见黄叶破碎,满地枯骨。
他们看见了无数个、无数个自己站在树林之间,仰起头,注视着从斑驳叶片之间稀疏漏下的丝缕朝阳。
咔嚓,咔嚓——
他们走在无数条、无数条树林的道路上,留下一个个泥泞的血脚印。诸多道路随着走过而坍塌,仅余最后一条笔直的通路,尚未有脚印踏足。
那也是最为隐秘而狭窄的一条路。
旅人们长久地注视着那条隐秘而狭窄的道路,眼中积蓄着遗憾与向往,他们微微侧身,走向一条早已坍塌的道路。这条道路,布满了他们凌乱的血脚印,叶片干瘪而腐烂,像是早已走过无数回。
“下次,下次……”手指扎进旁边的树干,缓缓划下计数印痕:“下次一定会……”
金灿灿的叶片划过他们的肩头,拂过树干。
那棵被他们刚刚划下印痕的树干上——犹如皲裂的掌纹,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印痕。
……
“唰!唰!唰!唰!”
四声刀刃破体的闷响。
苏明安的亚尔曼之剑、玥玥的喀俄涅之雪、吕树的黑刀、苏凛的火剑,同一时刻扎穿了诺尔的身躯。
蔓生着无数水晶长须的中央,花叶交织之处,飘扬的金发瞬间染成了红色。
“噗!”
诺尔吐出一口血,手背的蓝玫瑰花瓣凋零殆尽。四道贯穿伤将他的体内破坏搅碎,万物终焉之主与第七席的身影闪烁片刻,从他的背后消失,仿佛断片的影像。
……结束了?
这么简单?
苏明安正要拔出剑刃,诺尔却突然伸出双手,按住了苏明安锋锐的剑锋,血迹顺着掌间流下。
诺尔的脸被血迹染红,乌黑的血色遮蔽了额头与眼眶周围,紧紧盯着苏明安:
“……我等你。”
下一刻,镰刀掉落,诺尔向前倒下,触地的那一瞬间,鲜血炸开成花。
“咯嘣。”
苏明安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口的一根傀儡丝断裂,另一头空荡荡地摇弋于空中。他面无表情地扯开了这一根傀儡丝,任由它消弭于尘埃。
诺尔支离破碎的身躯就在脚边,金发浸透了血水。他这最后一句乍听像是怨毒的诅咒。但想到他的性情,便让人觉得突兀,明明苏明安还没有见识到他的布局。
“……杀死了?”玥玥透明的身形走来,她这具分身剧烈闪烁,即将消散。
吕树跪倒在地,不停咳嗽。
这场交锋如同电光火石,如果没有苏明安的“共生”技能,整场战斗将无比困难。
苏明安移开脚步,避免踩到诺尔的血与发尾:“……还没有,我要读取诺尔的记忆。”
漫天碎裂的白光下,光点落在他掌心,像一个轻飘飘的触碰。
他握了握拳,蹲下身,触碰诺尔的额头,冷得似冰。
一道白光亮起,他窥见了诺尔·阿金妮的记忆。
……
“伟大的不死鸟菲尼克斯在此,你这无礼的家伙竟然敢抢夺我的身体!”
“谢谢你,我叫蓝切。”
“用这柄刀捅入苏明安的身体,你就可以夺取他的IP……注定的分离,到这个时候了。”
“诺尔,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伙伴。”
“世主,世界之书就在里面。”
“苏明安,选择我吧。”
“尤里蒂洛菈,我们这次推后终焉之雪好不好?不然小娜还是会启动大重置。”
“花瓣落尽之时,即是你生命凋谢之时。”
“单双,阿尔切列夫,莎琳娜……我们去阻止苏明安犯错吧。”
“阿尔杰,你……!”
……
一幅幅画面飞速掠过苏明安的脑海,他闭着双眼,仿佛身处那些光景。尤其是,诺尔在罗瓦莎一次次大重置中做出的尝试。
第一次,死于海洋天使。第二次,死于恶魔母神的一瞥。第三次,尝试入手门徒游戏失败。第四次,尝试求助世主失败。第五次,沉睡。第六次,被无机之神重创……
这个人确实尝试过两全其美,既想飞向自由,又想保全这一切。然而,后来诺尔逐渐发现,有些事情并非努力便能达成。
苏明安深入观察细节,从记忆里看,诺尔没有任何看似有隐情的行动,一切行为都是完完全全站在万物终焉之主那一方。
……这样就对了,这样才对。
“嗯?”这时,他忽然看到了一段记忆。
这是一个金发少年,与一位白发少女的对话。前者容颜绮丽,发尾如火,眉眼略显稚涩,后者正是在副本前期就不明原因死亡的队友,琴斯。
二人坐在一座漆黑的城堡内,象牙白的高脚凳上,茶香氤氲之间,面对面交谈。
苏明安不知道这个城堡位于哪里,不知道这段对谈发生在什么时候。
“菲尼克斯。”琴斯嗓音清冷:“多谢你帮我脱离了世界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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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客气,如果有机会,谁也不想只做一具分身。”菲尼克斯露出浅浅的酒窝,笑容柔软而稚拙。
……分身?
苏明安了然,果然琴斯是耀光母神克里琴斯的分身。看来琴斯的死亡只是金蝉脱壳之计,为了摆脱克里琴斯的控制。
菲尼克斯向前倾身,眯起双眼:“你想更进一步吗?”
“什么?”
“这座古堡,是【命运之轮】的据点之一。”菲尼克斯道:“反对观测,反抗命运。这是我们的信条。”
“反抗……命运?”琴斯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