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京城的遭遇,把他吓坏了,心病都吓出来了,卧床好几个月。
现在,回到湖广以后。
他已经发现了,形势更加恶劣,远超自己的想象力,根本没有任何的操作空间。
还有,今晚的军议。
堂堂一个大清王爷,竟然连主位都没有,像个下贱的卑将,安排在下面。
更何况,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那么多汉将的面,被阿思哈训斥,骑脸输出,骑脸颜射。
于是乎,才有了刚才的一幕,借着阿思哈的嘴脸,把辞呈的想法吼出来。
是啊,太恐怖了啊,这帮女真人,完全是把自己当狗使唤啊。
有用的时候,就是大清的义王,没用的时候,猪狗都不如,活的心惊胆颤。
“咚咚咚”
眼看着,孙可望不再闹腾了。
稳重的洪经略,心中缓了一口气,敲了敲桌子,吸走了众人的目光。
“回归正题吧”
“阿思哈大人,请吧”
右手一翻,抬手示意一下,让左侧的阿思哈,继续主持开会吧。
没错的,孙可望,以前是他的死敌,恨不得千刀万剐了,砍头剁首。
现在,那就不一样了。
能待在湖广,总是有用的,毕竟做过明贼的秦王啊。
说不定,哪一天啊,大战的时候,还能凭借这一层关系,搞点什么腌臜事。
拉拢啊,劝降啊,诱降啊,甚至是暗中通信啊,多个朋友,多条路子嘛,老狐狸贼得很。
更重要的事情,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呢。
女真人,满蒙权贵,忌惮汉将,首先要搞的,肯定是孙可望这种,还有耿继茂。
大树底下好乘凉,他洪承畴,快七老八十,行将就木,也不想哪天落个诛灭九族。
“咳咳咳”
被孙老贼将了一军,阿思哈也变的老实不少,先咳嗽两声。
清了清嗓门,整理一下情绪,思路。
“第一件事”
“就是福建厦门了,安南将军传来了信函”
“他那边啊,万事俱备,开战的话,也就是这几天的时间”
“大家都说一说吧,怎么看这个事”
“呵呵”
“随意点,各位将军,各抒己见,都说一说,畅所欲言”
、、、
呵呵微笑着,这个老傻逼,不敢再孟浪了。
生怕捅出更大的篓子,搞死人,那就收不了场啊。
可惜,左右看了看,没一个人鸟他。
右侧的洪经略,低头垂眉,又进入了老僧入定状态。
他下面的将军们,那就更是如此了,进来以后,就一直闭嘴不说话。
左侧下首的孙老贼,阿思哈都不想去看了,肯定不会鸟人的。
“孙参领,你怎么看”
没得办法,老女真阿思哈,还是找到了一个,算是老相识吧,点名孙思克。
这个家伙,是孙得功的次子,汉军正白旗,从关外的时候,父子就降了女真人。
“该死,吊了”
“老子,可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被点名的孙思克,心情瞬间就不美了,暗地里,骂骂咧咧的。
他的顶头上司,洪经略都装聋作哑,明摆着的事情啊,不想管啊。
“回禀总宪大人”
“福建,厦门,距离咱们这里,遥途几千里啊”
“据末将所知,福建那边,还有李总督,麾下战将如云”
“对付一个,小小的郑氏海逆,还不是手到擒来啊”
“更何况”
“咱们这里,被贼将李定国,都围了大半年了”
“将士们,也死战了大半年,伤亡惨重,将乏兵疲的,力有不逮,打不动了啊”
“对吧,张将军,王将军,陈将军、、”
、、、
要死一起死,凭什么他一个人顶雷。
两手一摊,左右看了看,还特意问一下两边的几个汉将。
其中的意思,就再也明白不过了,你们既然不说话,那就拉你们出来说话,一起下水。
反正,福建打不打仗,他们都只能站着看,无能为力,太远了,尿不着啊。
“草了”
“干尼玛的,孙思克”
“孙子啊,真他妈的是贼孙子”
、、、
右侧,被拉下水的汉将,不敢再低头装死了,心中跟着心中暗骂。
张勇,张大元,王进宝,陈德,等一众汉将,连忙站起来,七嘴八舌的说道:
“是啊,对啊”
“总宪大人,末将,打不动了啊”
“御史大人,将士们,伤亡惨重啊”
“福建那边,兵多将广,肯定是没问题的”
“总宪大人,儿郎们,打了大半年,打不动了啊”
、、、
总宪大人,就是左都御史的另一个官名。
阿思哈,是前任兵部尚书,卸任后,挂了左都御史的官职,从京城来到湖广。
兵部尚书,五省经略,一省总督,左都御史,都是从一品,朝廷大员。
紫禁城,把阿思哈派过来的想法,就不言而喻了,就是为了监视洪承畴。
当年,顺治重用汉人,其实还是为了利用汉臣汉将,去打压宗室和八旗老杆子。
去年,顺治死了,改朝换代了,四大辅臣都是满人出身,是不可能完全相信汉人悍将。
今天晚上,也是一个道理的。
上面的洪承畴,装死不发话。
下面的汉将,也不会说话的,只是敷衍了事,肯定也不会支持阿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