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此生,非他不可(2 / 2)
裴夫人说,以后,她就有两个儿子了。
一直到裴清的父母身死道消时,二老留下的遗言都是,让他们兄弟二人好好的。
裴夫人满身是血,拉着陆晋元的手,嘱咐道:“你是小清的哥哥,以后要保护好弟弟,不要让别人欺负他。”
还说:“我教你的灵言术,不要再传给别人了,你日后若是窥见了旁人的命运,绝对不能说出口。”
“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这些话依旧历历在目,陆晋元每个午夜梦回时都会想起。
他答应过裴夫人,要保护好裴清,可终究食言了。
现如今,裴清居然告诉他,救他只是职责所在。
陆晋元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话不说明白,他是无法理解的。
好半晌儿之后,他又颤着声儿问:“你这是何意?我不明白。”
裴清:“我对你,从始至终,没有半点儿女私情。幼时,我父母救你回来,你与我是兄弟。拜入师门之后,你我是师兄弟。”
他抬眸,冷漠无比地道:“这样,你听明白了吗?”
陆晋元明白了,他彻底明白了,裴清这个意思实在太清楚不过了。
可是,他还是一时难以接受,忍不住又追问:“为什么?是因为……因为江暮阳吗?”
“可我并不爱江暮阳!我爱你!”
陆晋元突然上前几步,直接冲到了裴清的面前,他想伸手抓着裴清的肩膀,又怕弄脏了那么干净的白衫,迟疑良久,他才红着眼睛道,“我爱的人是你,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裴清退后一步,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他摇了摇头:“你爱的并不是我,只是舍身救你的那个裴清,如果,当初舍身救你的人,是大师兄,你同样会对他念念不忘。”
陆晋元扑了个空,枯站在原地,满脸失魂落魄,心脏好像被人挖了个窟窿,抽疼抽疼的。
他想大声反驳,告诉裴清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可他又发现,裴清说得没错,他就是那样的人!
从前对裴清如此,现如今对江暮阳也是如此!
陆晋元分不清楚,自己到底爱的是裴清,还是江暮阳。
心头似乎有火在烧,整个人都无处遁形了。
陆晋元很久很久之后,才神色木讷地问:“所以,那天晚上在客栈,暮阳抵押的那套衣服,是你赎走的?”
裴清点了点头,准确来说,是另一个裴清赎走的,但本质上,他们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
裴清一字一顿,认真无比地道:“因为我喜欢他。”
“有多喜欢?”陆晋元出声嘲讽,“你们才认识多久?”
“非他不可的喜欢。”裴清的语气更加肯定,“此生,非他不可。”
陆晋元久久难以回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恍恍惚惚间,转身就走了,一路踉踉跄跄,分不清方向,也看不清脚下的路。
竟失足,一脚滑进了湖泊里。
冰冷的湖水瞬间就蔓延过他的头顶,陆晋元没有任何挣扎,很快就沉入了水底。
眼前一片昏暗,周围涌动着哗啦啦的水声,他的衣服都被冲得飘散开来。
那句此生非他不可,好似一柄利刃,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脏。
他的心脏,好像碎成了一块块的。陆晋元只觉得心痛难忍。
但又实在分不清楚,他这个心痛,到底为谁而痛。
等裴清回去时,屋里的灯还亮着。
抬手便敲了敲房门。
屋里很快就传来了江暮阳的声音:“进来,门没关,给你留着呢。”
裴清依言走了进去,一眼就瞧见江暮阳正趴在床上。
没有穿鞋袜,两只雪腻的玉足,一晃一晃的,江暮阳单手托腮,另外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玄龙袒|露在外的肚皮。
见裴清来了,江暮阳连眼都没抬,老气横秋地喊了声:“前辈!”
“嗯,怎么了?”
裴清进门后,直接把房门从里面锁上了,缓步走了上前,目光不经意间,从江暮阳雪白的脚踝上划过。
这雪白的脚踝,一晃一晃的,让裴清突然想起前世,他亲手给江暮阳戴上的金铃铛。
戴在脚踝上,一动一响,一响一动,夜夜动,夜夜响。
那时江暮阳的两只脚,都是朝着天的,铃铛挂在脚踝上,一颤颤的响着,连脚趾都吃力的蜷缩着。
虚弱地伏在他的怀里,面色酡红,热汗淋漓,眼含热泪,发狠般沙哑着声,一遍遍地说:“裴清,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而那时的裴清,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好似疯魔一般,咬着江暮阳的耳垂。
说出了一句,一点都不文雅,一点都不正人君子,也一点都不裴清的话。
裴清的眼睛微微一合,那句话就恍然浮现出来,好似秋风拂过山岗,黄沙蔓延至了城墙,冬日的大雪,覆盖了连绵的群山,举目四望都是无边的寂寥。
他的唇角都是淡淡的苦涩,鼻尖隐隐能嗅到血腥气,他的贪|念在江暮阳这里无处遁形。
正人君子的皮囊之下,裴清也不过如此。
那时,他是这么告诉江暮阳的。
“阳阳,你咬人的模样,真的很勾人。”
当然,这句话原话并不是这样的。
这得多亏了江暮阳。
江暮阳在抓着裴清的头发,强迫裴清修夫妻恩爱之术时,都会昂着脸,漫不经心的,用很轻浮的语调说:“裴郎,你咬人的模样,真的很勾人!”
还会说:“真应该让师门那些烂人过来看看,正人君子裴锦衣,是怎么伺候男人的。”
而裴清完全就是有样学样,好歹也是得了点江暮阳的真传了。
“前辈!你快来看看啊,这条玄龙好像有点不对劲儿!”江暮阳抬眸,望向了裴清。
“哪里不对劲儿?”裴清走上前来问,目光落在了玄龙的身上。
玄龙此前受伤颇重,这几日在江暮阳的精心照顾之下,伤势恢复得很好,假以时日身上的龙鳞会再度长出来的。
身上的纱布已经取下来多半,只有尾巴尖尖,还缠了一点。
此刻,玄龙袒|露着肚皮,头上两只漆黑的龙角,散发着油亮的光泽。
一双圆瞳不停闪烁着,尤其江暮阳的手,渐渐从肚皮抚摸到靠近尾巴的部位时,玄龙还会发出古怪的声音。
裴清的眉头狠狠蹙紧了。
“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玄龙病秧秧地趴在枕头上,我伸手一摸,他就翻出肚皮让我摸了。”
江暮阳用细长的手指,轻轻按了按玄龙的肚皮,抿着唇道:
“很奇怪,他这里似乎受伤了,但从表面看不出伤,就是摸起来有点……硬。”
江暮阳说着,手指又往下半寸:“还有这里也是,有点|硬|。”感觉好像两个圆溜溜的肉瘤子。
此前当蛇的时候,他倒是没怎么注意。也不知道,是不是玄龙受了什么内伤,万一是积血在体内凝结成了血块。
应当还得用刀子划开,把血块放出来。
他不太懂玄龙的身体结构,只能求助前辈了。
“无妨,你不必担心。”
裴清伸手,抓过江暮阳的手腕。
江暮阳被他直接带起来了,又赤脚下了床榻。身后的玄龙立马要用嘴去叼他的衣摆,立马被裴清一记眼神吓得缩回去了。
“前辈?”
裴清将人带到了水盆边,不由分说,将他的两只手都按了进去,在江暮阳诧异的目光中,裴清仔细为他洗干净双手。
还用手巾擦拭干净。甚至还凑近鼻子,轻轻闻了闻。
“前辈?怎么了?”江暮阳满头雾水地问,“我手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你方才摸龙了,手有些脏,洗洗也好。”
裴清轻描淡写地说,他不会告诉江暮阳,玄龙身上两处硬|块,并不是什么伤,而是一条龙成长的象征。
也就是说,这条玄龙分|化出了根,而且,还是成双成对的。
裴清前世,见过魔尊欺凌炉鼎,也是双|根,异常恐怖。
而玄龙身为魔尊的儿子,有双|根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让裴清没想到的是,前世没有出现过的玄龙,居然已经成年了。
那两处硬|块,已经初显矛头,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而且,龙性本淫,只怕长远待在江暮阳身边,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尤其玄龙对江暮阳还这般依赖。
裴清冷眼剜着盘成一团的玄龙,而后偏头道:“暮阳,玄龙虽然性格温和,但终究是魔尊的儿子,留在你身旁,我担心魔尊会寻着玄龙的气味而来。”
江暮阳:“所以,你打算如何?”
“把玄龙放我这儿,我用自身的灵力,掩盖玄龙身上的气息。”
江暮阳觉得可行,若是魔尊真再找来了,前辈行,让前辈先上,他垫后。
“好,反正你我平时形影不离,放你那,同放我着,也没什么分别。”江暮阳回头看了眼,满脸委屈的玄龙,又道,“如果玄龙不听话,就不给他吃鸡腿。”
裴清点头应好,上前将玄龙抓了起来,正欲收在衣袖中,他突然想到什么,单手强行掰开玄龙的嘴,修长的手指,往他口中一探,指尖狠狠按着玄龙锋利尖锐的牙齿。
在玄龙满脸震惊的目光中,裴清轻轻“嘶”了一声,然后转头告诉江暮阳:“你这龙怎么咬人?”
“还有,我怎么觉得,有些热。”
江暮阳:“……”
玄龙:“……”我尼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