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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生日(2 / 2)

屏幕感应一亮,瞬间人脸识别解锁。

他手指一划,来到主界面。

然后谭既来愣住了。

刚刚那个瞬间,他看到了屏幕正中一闪而过一个日期。

下一秒,他飞快锁屏,又重新回到带时钟和日期的锁屏界面。

21:59。

2022年3月21日。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从不在意年月日,因为这里的时间与他无关。

但是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的生日……

屋子里一片寂静。

窗外是树叶风动的“沙沙”声。

那只崭新的手机从他手心滑落,近乎无声地掉入被子里。

他被那无声惊醒。

几个小时前,他陪他去吃了一碗面,但是明明没人爱吃。

他把拷贝的卷宗递给他,笑着说:“这是送你的礼物。”

他想起他没说完的那句话,前半句分明是:“你怎么知道是单方面?”

他曾经欲言又止:“其实……”

其实?

其实什么?

谭既来从床上弹起来,趿拉着鞋子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他扶着栏杆,三两步跃下一截楼梯,十几秒的功夫就跑到小楼外。

他在警局大院茫然地四下张望,企图找到那个身影。

可是十点钟的警局除了几盏灯下炽白一片,其余的地方漆黑寂静,一个人都没有。

谭既来没有目标地冲了几步,站在院子里无所适从。

他明明说十点楼下集合,但是此刻他就在楼下,他又在哪里?

他在哪里?

“谭既来——”

黄嘉河坐在办公室听到走廊里有人狂奔,连忙跟出来,发现是穿着单薄睡衣的谭既来站在警局大院中间。

“嘉河,他人呢?”谭既来大声问。

黄嘉河:“谁?老大?”

谭既来:“对!他在哪里?!”

黄嘉河:“……”

他看谭既来无措地原地打转,几步跑过去,按住他的肩想让他冷静下来:“大半夜的你干嘛呢?”

“告诉我他在哪里?!”

谭既来双手猛地反扣黄嘉河上臂摇啊摇,力气大到惊人。

黄嘉河快被摇散架,撅着嘴“嘘”:“你小点声……”

“说啊!”谭既来第一回强势打断他,大吼。

啊啊啊半天了,说点有用的行不行!

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快给他跪下了。

黄嘉河莫名其妙又震惊地看着谭既来,忽然不敢说“保密”。

他干巴巴说:“他现在在忙,你有事找他的话,等他忙完了我带你去见他。”

谭既来潜意识里觉得哪里不对。

可他一时间又找不到理由和根据。

他紧紧盯着黄嘉河,眼神尖锐到对方想躲开:“你保证他忙完了会告诉我?!”

黄嘉河喉结滚动,觉得自己也不能算扯谎,硬着头皮咬牙说:“等他结束,我一定通知你。”

明明言之凿凿,但是谭既来听完猛地松开他,摇着头后退。

不对!

黄嘉河在骗他!

黄嘉河看他转身又要不知道往哪里去,扑过去一把按住他的肩,头疼欲裂:“我都说了他在忙,你现在不要打扰他工作好不好?”

谭既来追问:“那他什么时候结束?”

黄嘉河上半身后仰,叫天天不灵:“这我怎么知道?”

谭既来红着眼睛地看着他。

黄嘉河顶不住压力,嘴不受控制地说话:“但是只要他有空,我立马就跟你说。”

完了又郑重其事补一句:“我保证,一秒都不耽搁。”

空气安静几秒。

“好!”谭既来用力点头,声音发抖却又坚定,“哪怕半夜,哪怕凌晨,哪怕任何时候,只要他结束了请你立即告诉我。”

“不用担心作息问题,我今晚不睡。”

“我就在房间里等着他。”

“一直等着他!”

他后面的话不知道说给黄嘉河,还是说给自己,也或许谁都不是。

他更像是在做一场盛大的宣言,迫不及待昂起头,大声告诉全世界,告诉头顶的星空和三月夜里的风,他喜欢他。

他在告白。

大概是辞色太过激烈,最后一句话说完后,谭既来忽然头晕。

他喘着粗气,微微弯腰,双手撑住膝盖,才能保持身体平衡。

黄嘉河伸手扶住快倒下的人。

感受到对方全身都在发抖,他脑子也跟着一片空白。

风呼啦啦地吹,不解世事。

警局炽亮的照明灯,光线莫名惨淡。

两个人在院子里僵持了半分钟。

“你找他,”黄嘉河拿不准自己该不该问,“到底什么事?”

谭既来莫名其妙笑了一声,向他借一点力,慢慢直起身体。

他指关节擦了一下眼角的潮湿:“其实也没什么。”

黄嘉河看着他略显癫狂的笑:“……”

怕不是真疯了。

晚上十点空气很凉。

小风一过,黄嘉河担心他冻坏,说:“太晚了,天气冷,先回屋吧。”

谭既来定了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他跟着黄嘉河回到小楼。

楼梯间有个窗户,站在某个角度能看到警局大院。

外面的减速带发出被碾轧的闷声,应该是有车辆经过。

谭既来下意识回头去看,果然见到一辆全黑贴膜的越野车,在夜色的掩护下飞速驶离。

他瞪大眼睛。

是那辆车!

谭既来在瞬间意识到刚刚自己潜意识里的不对是什么。

他们集合,是要走了!

他当即转身,又冲下楼。

黑越野开的很快,他奔出小楼时,车子已经驶出警局大门,正打着转向灯右拐。

谭既来想都没想,拔腿跟上。

“谭既来——你给我站住——”追出来黄嘉河跟在后面大声嘶喊,“你他妈疯了吗——”

他居然在追车?!

人怎么可能快得过车!

真是又疯又蠢!

但是谭既来没有停下,他不带任何迟疑地冲出了警局。

他跑的太快,只留下一道拉丝的身影,和撞裂空气的风声。

黄嘉河跟在后面,眼睁睁看着谭既来一身单薄的睡衣,在空荡荡的大街狂奔。

这条街很长,路灯很亮。

于是柏油路面拉出一道影子,青黑、瘦长。

今夜没有月亮了,漫天的繁星闪烁幽微的光,与高大的阔叶林木和三月下旬的风,共同向人行道上某个狂奔不止的小人行注目礼。

他跑的那样快。

他从来没有那样快。

他大步流星,义无反顾,赤诚又热烈,坚定且执着。

他像一点萤火,拼尽全身力气,奔向他的月光。

哪怕没有结果。

哪怕像个笑话。

哪怕绵长的绿灯不肯替他阻拦一二。

哪怕他被不合身的睡裤绊住脚步,狠狠摔在地上。

哪怕任何。

追在后面的黄嘉河,在看到谭既来摔倒又飞快地爬起身、继续向前拼命奔跑之后,心里的酸蔓延至眼眶,聚成两片厚厚的潮气。

他在潮湿中眨了眨眼。

他想按一下耳返,告诉他领导——

停下吧。

有人在追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