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榜 收藏榜 推荐榜 完结榜 足迹 书架

第66章 初见(2 / 2)

李则安肉眼可见地犹豫,最后还是轻轻开口:“他们骗了你。”

“当年陈阿姨帮我搜集相关信息,她应该是频繁翻阅外网,才被Bug盯上。”

“这是国内唯一一起Bug案,主导谋杀陈阿姨的嫌疑人,供认不讳。”

他没说的是,根据供词,策划谋杀陈晓榕的与把陆瑶脱下泥潭的,是同一个人。

丧心病狂……

其实陆瑶知不知道这事,区别已经不太大了。

崩溃与更加崩溃而已。

她听完笑了一声,手撑着台面才能稳住身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这些年一直在帮杀我妈妈的人做事?”

她深呼吸:“是这样吗?”

隔着玻璃,很久之后,李则安点了下头。

谭既来能看得出来,陆瑶一直在忍。

她修长的手指攥着话筒,因为用力而逼退所有血色。

但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在某个呼吸间失控。

她慢慢滑到地面,背靠这桌子背板,在两人视线盲区放声痛哭。

那个话筒脱手,在弹簧线圈的拉扯之下,悠悠摆动。

每次坠到底的时候,都收录了一个女生绝望的哭声。

厚厚玻璃另一侧,两个人静默无言。

那年陆瑶三岁,其实不太记事。

只有超强的刺激,才能让她二十年如一日的把某个画面刻在脑海。

她记的她妈妈被警察开枪射杀,仰面倒下,从此她不再相信警察。

或者说的更准确、更尖锐一点——她恨死警察了。

老陆也是。

Bug和Pest,利用他们盲目的仇恨心理,驱使他们做事。

父女俩个同在一个屋檐下,瞒着对方,一个做了Pest的卧底,一个成为了Bug在国内的线人。

就这样,身陷泥淖。

终于她发泄的差不多,擦掉眼泪重新来到玻璃前。

她懊恼中夹着笑,又夹着极度的迷茫。

她说:“其实被抓前一段时间,我也已经怀疑了。”

她说完又花了很长时间平复了下情绪:“但是我不知道该跟谁说,也不知道谁能帮我,我连一个帮我分析的人都没有。”

“当然,最主要的是我潜意识里,还是不想承认。”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她说到最后,又想哭。

所以她频繁眨眼,岔开话题,笑了笑:“算了,没什么好解释,把电话给既来。”

谭既来接过电话,听到对面的女生说:“对不起啊,从9月8号那天起,一直是我在坑你。”

“那晚我把你锁在越野车,僵尸袭击你的时,其实我就在不远的旁边静静看着。”

“他救了你之后,我跟Bug通风报信,让他们顺着Pest的信号,才能精准锁定你的位置。”

“再后来你在长湖镇,遇到那个四个疯子,也是因为我引导孟老师留言,让你和秦教授去长湖镇等。”

“在长市的时候,通过孟老师,我知道了你在警局。蛊虫腿儿是我通过警长放在你饭菜里的,那晚那四个疯子袭击你,也是我干的,我们想把你吓出来。”

“最后警方放出假消息,说你重返鬼森林,然而我跟孟老师都蹲在科研所,当然知道是假的,所以我联合Bug做了个局,麻痹警方,再择机真的把你骗回鬼森林下手。”

“总之都是我……”

谭既来什么都没说,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大红色的真丝头绳。

那是陈晓榕死的那天,小陆瑶从她身上扯下来的裙裾做成的。

谭既来:“离开长市前,我去了趟科研所的办公室,在你办公桌上找到了这个。”

“我拿回来了。先替你收着,等你释放后,物归原主。”

驱车回去的路上,要比来时安静很多。

谭既来坐在副驾,问:“陆瑶要判多少年?”

这个点儿不堵,但是他们的车还是微妙地减速。

李则安沉默几秒,才慢慢说:“我看过她全部的卷宗,有点复杂。她既是受害者家属,又是犯罪嫌疑人。不过好在她常年在国内,虽然参与犯罪集团,但真的犯下的案子,就你这一起。”

他顿了顿:“如果按情节较轻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谭既来点点头,又问:“所以我是她作案唯一的受害人?”

李则安:“也不能这么说,孟桐断了三根肋骨,跟她也有关。”

谭既来:“如果我跟孟老师愿意写什么谅解书之类的,呃,我也不太懂,看电视剧都是这样演,能不能能减刑?”

李则安看他一眼,快速把车停到路边:“你愿意吗?”

谭既来偏头,认真问:“如果陆瑶能减刑,你心里会好受一点吗?”

“因为我就不用了,那是我和他们家的事,跟你的案子没有任何关系,”李则安手捏紧皮质档位,“再说最重要的,是陈阿姨永远回不来了,是陆瑶三岁失去了母亲,是那位陆叔叔,丧妻鳏居,带着女儿北上,这么些年……”

他说完左边胳膊撑在车门,手支着垂下的头,疲倦地说:“陈阿姨去世之后,我确定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更加坚定了我查清这案子的决心。”

“当然,我也很清楚地知道,他们一家被我害惨了。”

谭既来抬起手,握住李则安放在档位上的手背:“哲学上来说,因果不可以这样倒推,会陷入无限怪圈。”

“就算要倒推,也从我开始。”

“我不怪陆瑶,你也不要逼疯自己。”

“不要为了我自欺欺人,”李则安反手扣住那只瘦长的手,轻轻摩挲,“你不可能对陆瑶心无芥蒂,她几次三番,想要你的命。”

谭既来:“呃确实,讲道理,我现在想到她,头皮都麻。”

李则安很淡地笑了一声。

“但都过去了,而我从不纠结过去,我现在只想要未来,”谭既来轻轻靠过去,在李则安脸颊落下一个吻,“我深切希望你也不要。”

他鼻息在某警察下颌划过。

某警察一偏头,轻松对上某研究生的唇。

他们在街边树下的黑车里悄悄接吻。

喘·息间隙中,李则安:“谭既来,谢谢你陪我来。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谭既来飞快咬了下他的唇瓣,阴阳怪气:“是吗小安哥哥?我看你们青梅竹马,见面挺自然的。你叫她瑶瑶,她叫你小安哥哥,啧啧啧,真肉麻……”

李则安心情好了一点,问他:“你是在吃醋吗?”

谭既来嗤之以鼻:“我从来不吃酸的。”

李则安:“就算是,你也没立场。”

谭既来:“嗯?”

李则安:“昨天我隐约听见有人在警局门口大喊,说你找了个学姐?”

谭既来:“……”

李则安一挑眉毛:“是谁学姐?哪个学……”

谭既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覆唇上去,把所有的“学姐”全部堵回他嘴里。

“哪儿有什么学姐?”谭既来用力吻着他的唇,低声,“我只喜欢小安哥哥……”

突然“笃笃”两声。

两人受惊分开。

路边交警没好气地敲窗户。

然而看清是两个男人在接吻后,他手停滞在空中,半天说不出话。

李则安平复呼吸,按下玻璃:“您有什么事吗?”

交警僵硬地扫过他们俩坦荡的样子,干巴巴说:“违章停车,200元。”

李则安:“……”

某警察收了罚款单,被交警轰走。

他重新驶上环路,说:“还好不扣分,再扣我就要去重考驾驶证了。”

“什么?”谭既来难以置信,“你技术这么差?”

某警察看他一眼,表情微妙。

谭既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

他要报警了……

今天还有件事没办完。

孟桐给谭既来发微信,说他已经搬走,钥匙和房产证都留在房子里。

他们俩先去了李则安的宿舍,搬了个大箱子,然后又去了李则安继承的房产那边。

那房子在西北四环外,有些远。

绕过小半个京城,谭既来惊讶的发现车子开进京大家属区。

他问:“你父母是这里的老师吗?”

李则安点头:“我母亲生前是化学系的副教授。”

谭既来“嘶”一声:“好厉害啊。”

他说完又咋舌:“我考都考不上,阿姨居然是副教授……”

几秒后,他突然反应过来:“所以你也考的京大。”

李则安简短地“嗯”,停好了车:“三楼,你先上去开门。”

谭既来推开门,发现房子被打扫的很干净。

只不过这套房装修也是二十年的老样子——小地板砖,白墙粉,还有半腰高的原木色护墙板。

他转了圈,很快摸清了格局。

这是套六十多平的两居室。

客厅在中间,北向的厨房和卫生间。

南向有两个卧室,都很大,右手边主卧带个大阳台。

主卧和次卧家具布局都差不多,一张大大双人床和大大的衣柜,抵着墙放置书桌和椅子。

老房子都是客厅稍小,卧室贼大。

主卧的墙上挂着李则安爸妈的婚纱照。

谭既来看着他妈妈,觉得非常眼熟。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又近距离地看他妈妈的相貌。

他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李则安很快带了箱子上来,说:“你先随便坐,我整理下东西。”

谭既来:“我帮你。”

李则安:“不用了,东西很少。”

谭既来“哦”一声,又捻动着手里的钥匙,说:“你真的要给我家门钥匙吗?”

李则安拉箱子拉链的手一滞,抬头:“难道你明天,想回学校住四人间?”

谭既来:“孟老师说我这学期没什么事了,我完全可以住家里呀。”

李则安:“好的。”

谭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