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里不行,那就换个地?方,分而破之。
“放出话去,就说?本官看过了?,此次之所以混乱,乃是林场划分不明?、责任不清,以至于相互推诿,”苗瑞草草写了?几笔,取了?官印来盖,递给曹萍,“故而为永绝后患,本官有意重新划分林场。”
重新划地?非同小可,苗瑞虽贵为总督,也需要同本地?巡抚商议后再做决断,所以之前一直拖着未能成行。
可如今不同了?。
圣旨在手,谁能拦我?
曹萍上前双手接了?,听了?这话便?笑,“大人妙计。”
官场相互勾连,自?然不同,可商人们呢?那可就未必了?。
商人逐利而生,只要利益足够大,管他什么仁义?道德,统统可以靠后。
天底下?哪儿有商人会跟银子过不去呢?林场主所依仗的,不就是山林么,有地?皮就有银子赚。
奈何那些林场多是祖上传下?来的,谁家大谁家小,轻易动不得?,但彼此之间绝不可能一点?儿摩擦没有。
如今那三家林场原本的掌门人都死了?,后面继任的,本就同那些官员略疏远一层,相互之间的联络,也必然不如前任深。
如今突然有了?可以重新圈地?论长短的机会,自?然几家欢喜几家愁,那么所谓的信任……摇摇欲坠。
曹萍揣着公文离去,途径外花园时,一阵柔风吹过,惊起漫天花瓣。
有几片落在他肩头,但更多的,都随风起伏,一并打着卷儿飞过墙头,飘飘荡荡,落到不知哪家院子里去了?。
风起,风落,花厅中安静对坐的三人齐齐眯了?眯眼。
这股风好似打破平静的讯号,左手边那人咬牙切齿道:“苗瑞那厮杀我兄长,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们兄弟二人自?小相依为命,祸一起闯,钱一起挣,女人一起玩,便?是不分你我,如今骤然折了?一人,当真痛彻心扉。
旁边一人也叹,“下?个月就是先父的六十整寿了?,这,唉!”
虽不比方才那人情?绪激愤,却也是一般的悲痛难当,说?罢,抬袖拭泪。
“刘兄,王兄,”第三人却劝道:“你我都是一般处境,可是也莫要昏了?头,自?古民不与官斗,你我虽有个皇商的头衔,可说?来说?去,也不过比寻常百姓多几个臭钱,如何能与朝廷对抗呢?”
整低头抹泪的那人一听,抽泣声立刻就小了?不少?。
这倒也是,原本自?家老爷子何等威风,恨不得?就是本地?土皇帝了?,便?是地?方知县到任,也要客客气?气?的,可苗瑞一来,还?不是说?杀就杀?
不过几日,脑袋就生蛆了?……
只最?初说?话那人却指着他骂道,“你莫以为那点?算盘我不清楚,你们兄弟早已不睦已久,他死了?,正好你上位,你心里巴不得?!少?在这里放屁。”
“唉呀,休要吵闹,休要吵闹,”正啼哭的那位也顾不上抹泪了?,睁着一双红眼站起来左右劝和?,又捶胸顿足大叹特叹,对着发难那人苦口婆心道,“刘兄啊,大敌当前,你我来之前不是说?好了?么?便?是要商议对策,怎么,怎么自?己人先就打起来了?!稍安勿躁!”
对着那位刘兄说?完,他又巴巴儿去看仍八风不动吃茶的屋主,“两位两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嘛!刘兄素来心直口快,并非有意……”
姓刘的一听,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倒也晓得?轻重缓急,略嘟囔几句,又一屁股坐回去了?。
姓王的这才掏出手帕子,胡乱抹了?抹脸,“你我三家同气?连枝,以往恩怨暂且搁在一边,如今头一个要紧的,就是怎么把眼前这关熬过去。我听说?今儿姓苗的接了?圣旨了?,陛下?要严查严办,两位兄台,若咱们还?不能同心协力,只在这里你怨我,我怨你,改日也只好一并往阴曹地?府吵去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姓刘的愤愤道,“他还?想怎样?况且天塌了?自?有个子高的顶着,上头那些官老爷平时收了?你我那么多银子,难不成真就一个屁都不放?”
屋主就斜了?他一眼,“他们是收了?银子,不是收了?你我的命,如今大难临头,他们怕不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何腾出手看顾你我?”
“你!”姓刘的才要习惯性咒骂,一转脸对上姓王的苦瓜脸,只得?又忍回去了?。
话糙理不糙,确实是这么回事,不然自?家兄长哪里来的尾七?!
“苗瑞与小阁老势同水火,”姓王的向后靠在大圈椅内,肥胖的身体挤成一团,脸上横肉都耷拉了?,瞧着便?有些沮丧,“之前我曾拿出十万两打点?,都被挡了?回来。”
姓刘的便?道:“那就送女人!”
屋主:“你当他苗瑞跟你们兄弟一般,是个色中饿鬼?”
若几个女人能办成的事,何必拖到今日这个局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姓刘的暴躁道,“照你的意思,咱们干脆等死好了?!”
说?着,眼中厉色闪过,“哼,别把我逼急了?,左右是个死……”
他们这些人在本地?经营多年,又多深山老林,常与别国百姓争抢摩擦,名下?都有武装亲兵,且擅长林间战。
若真逼得?走投无路,奈何不了?他苗瑞,还?奈何不了?什么狗屁钦差?再有之前吃了?老子孝敬的,一起做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