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去扬州这一天,不巧天上飘起了细雨,落在柳枝上,落到水面上,像薄薄的雾,被风一卷,几欲迷了人眼。
云鸾没多少东西,一辆马车就已足够,云鸾坐在花园的亭中,看着阿采指挥着侍卫们忙碌地往外搬运行李。
那晚沈之珩离开后,她便睡着了,在梦里,她看到许多过往不曾见过的画面。
她看见高耸的王宫,九重宫阙的飞檐上挂着一轮清月,她正赤着脚跑过长廊冰凉的青砖,有宫女打着灯笼从后边追出来,口中唤着她殿下。
她还看见小小的自己站在校场上,手中握着一张精致的弓,笨拙地练习射箭,可怎么也射不中前方悬挂的果子。
她也是到昨日才知道,原来,她真正的名字,叫燕昭。
原来,她还有一个亲哥哥,叫燕翊。
原来,那个穿着红衣的女人,真的是她的娘亲。
闭上眼睛,云鸾仿佛还能看到梦中的画面,女人站在巍峨的宫殿门前,听见她的脚步声转头看来,轻声唤她:“阿鸾?”
“阿鸾?”
云鸾回神,女人的声音已经变成了赵姝的,她睁开眼,见是赵姝带着盛姑几个来送她了,连早就离开肃州的杏儿也回来了。
她们几个如今已经搬到盛姑的院子里住了,得知她今日要离开肃州,一大早就结伴过来,带了大包小包的,吃的喝的玩的用的,个个眼圈都有些红红的。
“阿鸾,叫你半天了,昨晚没休息好吗?”
赵姝摸了摸她的手,又将她披风的带子系紧了些,“可不许睡在院子里,待会儿上车再睡。”
云鸾点头,“知道了,姝儿姐姐。”
赵姝说着就开始眼圈泛红,“时间真的过的太快了,我好像还没见你们几面,你们就要回去了。”
杏儿也开始抽噎,“云姐姐,我原先不知道你要走了,是姝儿姐姐告诉我,我才急匆匆赶了回来,早知道我就不那么早回家去了,这样还能多见你们几面。”
话少的穗娘重重点头,“我们会想你的。”
“阿鸾,”盛姑抹了一把泪拿过一旁的大包小包,依依不舍地拉住她的手,“这是我们从肃州给你搜罗的土仪,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带回去尝鲜也好,送人也好,都随你。此去路途遥远,你们路上一定要小心。”
盛姑说着,又看向鼻尖上挂着汗珠的阿采,“到了扬州后就给我们传信回来,知道吗?”
阿采点头,“盛姑,阿采知道了。”
“阿采……”莺歌与阿采年纪差不多,平日里最是亲近,此刻哭的也最大声,同阿采抱在一处,“我好舍不得你……”
一时间,院子里忙碌的侍卫,包括夏青都朝这边看来。
云鸾叹气,只得安慰几个姑娘,“快都别伤感了,既然咱们的缘分早已注定了,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的。盛姑也说说,咱们那桩生意怎么样了?”
说到她们的小生意,盛姑顿时破涕为笑。
“你那日给我出的主意很好,我同爹爹说了,爹爹也道你心灵手巧,当晚爹爹就打了套妆台出来,赵姝和莺歌绣了绣片,我就按你的法子嵌了上去,果然高档不少,昨日刚一进店就卖出去了,没买着的顾客当场就付了定金,叫爹爹再打一套,就要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