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葱油卷(1 / 2)
十月二十三, 郭张村降下今冬第一场像模像样的大雪。
一夜之间,天地浑然一色,放眼望去,满地银装素裹, 好个琉璃世界。
这两日狂风大作, 天气很不好, 罡风裹挟着雪片劈头盖脸,砸得人睁不开眼, 师雁行就没有出摊, 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
北方冬日非常方便储藏食物,各家各户每次蒸炊饼、包子什么的, 都是一做一大锅, 挂在房梁上、搁在地窖里, 慢慢吃。
反正也坏不了。
好容易有空,师雁行和了好些面, 又切了大葱炸葱油,先烙葱油饼, 又蒸一锅葱油花卷。
锅里还煮着红豆,等烂熟了, 去掉表皮,碾碎, 就可以包红豆包吃。
师雁行特意换了点黍子面, 蒸熟后粘性很大,跟红豆馅儿超级搭。
葱油饼揉面时加一点盐,表面刷一层蛋液, 烙熟后金灿灿, 好吃又好看。
刚出锅的油饼表层很酥, 咔嚓嚓油煎饼似的,香味恨不得飘出去十里地。
见鱼阵捏着手指眼巴巴看,师雁行切了一小角,让小姑娘拿着啃。
做花卷很有意思,玩儿似的。
把面团揪成一个个的小剂子,揉成长条按平,分别从正反两面往中间卷,碰头后用筷子横着一压,两瓣变四瓣向上翘起。
若手艺好的,方才卷的那些卷儿便会一层层炸开圆形的花,非常漂亮,酷似肥蝴蝶。
江茴和鱼阵也来凑热闹,前者做这个倒还好,嗯,这次不像拖拉机了,像大扑棱蛾子。
啃完葱油饼跑来玩的鱼阵是完全的充数,糊弄到师雁行都看不下去。
等小姑娘被哄着离开案板,她马上抓过被蹂躏的面团,回炉重造。
距离跟陆家酒楼谈判已经过去三天,那边没有一点儿动静,江茴有点坐不住了。
往锅里装花卷时,她就忍不住问:“你说,他们怎么还不来找你?”
万一黄了咋办?
倒不是过不下去,只是觉得师雁行前面那么努力,怪可惜的。
师雁行盖上锅盖,又弯腰往灶底塞了两根柴火,慢悠悠道:“这是耗着呢。”
她大约能猜到陆振山的心思:
一来是觉得当日被自己将了一军,有点抹不开面儿;二来还是觉得她的提议对陆家酒楼不够友好,想逼她们主动让步。
江茴隐约有点明白。
可该焦躁还是焦躁,这是正常人的反应,不是想控制就控制得了的。
她挨着师雁行坐下,一边拉风箱,一边试探着问:“要不,咱们换一家试试?”
反正镇上足有四家酒楼呢。
火舌随着风箱的送风忽高忽低,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很有节奏。
“有进步!”师雁行稍显浮夸地冲她竖起大拇指,“不过那几家可能还不如陆家。”
江茴来不及高兴,忙追问为什么。
师雁行喜欢她这种不懂就问的向学态度,正好枯等无趣,就细细掰碎了说给她听。
中间鱼阵跑过来,也睁着大眼混。
听不懂没关系,从小耳濡目染,总能记住点什么,保不齐以后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卖卤味也有段日子了,虽说陆家酒楼距离咱们的摊子最近,可区区一座青山镇统共才多大点儿?其余三家不可能没听到风声。
可除了陆家酒楼之外,没人主动表态,究其原因,要么眼光不行,看不出卤味的潜力;要么高姿态,瞧不上这点买卖,或是等着咱们登门求……”
挑合作伙伴要求之苛刻,丝毫不亚于挑女婿。
眼光不行的,本事和潜力都有限,直接排除在外。
高姿态的,更不用说,首先态度就有问题,后续麻烦一大堆。
这么算下来,其他三家还不如陆家酒楼呢。
锅已经烧开了,边缘开始冒出汹涌的白汽,空气中渐渐弥漫起浓郁的葱油香。
鱼阵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满脸放光,“香!”
她现在正处于疯狂长身体的时候,看见树叶子都想上去啃两口。
江茴揉了揉她软乎乎的脸蛋子,越发忧心忡忡,“做买卖真不容易。”
又觉得抱歉,“我好像帮不上你什么忙。”
“你帮着记账、盘点食材,抽空还帮我们做衣裳,一个人都快顶仨用了,还不算帮忙?”师雁行惊讶道,显然对她的妄自菲薄感到诧异。
江茴一怔,“我……这不是应该的嘛?”
我真的做了这么多?
“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师雁行正色道,“相信我,你很有用,帮了很多忙。”
江茴从未被人这样直白地肯定,很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脸上热辣辣的,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哎呀,”她难得扭捏起来,“我哪儿那么好……”
嘴上谦虚着,心里却受用极了,一双眼睛都被火光映得亮晶晶。
“我呢我呢?!”
见说来说去说不到自己,鱼阵急切地扒着师雁行的大腿求表扬。
啊这……
师雁行把小家伙抱在怀里,脸埋在软乎乎的肚子里猛吸几口,“咱们鱼仔能吃能睡长得快,最棒了!”
鱼仔就是宝,充电宝!
累了一天了,搂着吸一口,瞬间原地满血复活!
江茴:“……”
好敷衍!
火候差不多了,柴火不必再添,只用余烬焖一会儿就得。
师雁行先去包粘豆包,估摸着等包完,花卷也就能出锅了,一点不耽搁。
江茴过去帮忙,“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吗?岂不陷入你说的那个什么被动?”
这些日子以来,师雁行没少跟她说各种术语,江茴都用心记住了。
“自然不会,等他们这几天就算仁至义尽了。”
师雁行动作麻利,挖起一勺红豆馅儿往面皮上一扣,另一只手几根手指在边缘飞速舞动,不多时,圆滚滚的豆包就弄好了。
“我也来我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