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

如同有无数细小的凿子在同时敲击他的太阳穴。

江慎在一片混沌与钝痛中挣扎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许府客房的床榻上，窗外已是暮色沉沉，细雪依旧。

他揉着发胀的额角，试图驱散那令人作呕的眩晕感，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昏睡前的零碎片段。

冷冽的竹叶香气、微凉柔软的触感。

还有那如同仙乐般带着歉疚与恳求的声音……

“对不起……”、“拜托啦~”

是梦吗？

可那感觉太过真实，尤其是……

江慎努力回忆，眼前似乎还能看到那从纤细雪白的指缝间透出的，朦胧却惊心动魄的轮廓。

他当时，似乎是想睁开眼看清楚，但到底只看了模糊的大概。

似曾相识。

江慎猛地坐起身，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依旧昏沉的脑海。

那张脸，那个轮廓，那种气质……他绝对在哪儿见过！

不是模糊的想象，而是真真切切地见过！

这个认知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连头痛似乎都减轻了些许。

他匆匆起身，忍着不适梳洗整理，婉拒了许府下人备好的醒酒茶，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心绪不宁的地方。

许青衣亲自在府门口相送，依旧是一袭青衣，温润如玉，在渐浓的暮色和飘飞的雪花中，宛如一株挺拔的修竹。

他关切地询问了江慎的身体，叮嘱他回去好生休息。

江慎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却不自觉地凝在许青衣那身青衣上，脑海中混乱的思绪飞速旋转。

昏暗的光线，青衣的身影……某种关联呼之欲出。

就在他拱手告辞，转身欲踏入风雪的那一刻，一道灵光如同惊雷，猛地劈开了他记忆的迷雾！

他想起来了！

他为何会觉得竹林里见到的仙女似曾相识、为何会笃定她是从画中走出的……

因为他确确实实在画上看到过她！

就在许府！在许青衣的书房里！

那是偶然，他在许府偌大的园子里迷了路，竟走到了许青衣的书房附近，正准备离开时，无意间瞥见了悬挂在墙上展开的一幅画。

即使画纸只展开了部分，只露出一个女子的半身像，也足够他看清了。

惊鸿一瞥，他甚至没看清全貌，但那独特的用色，那眉眼间流转的神韵……因为他天生对色彩和形态极其敏感，一眼便印象深刻，认定画中定是位绝世佳人。

而他醉酒时透过指缝窥见的那张脸，与他记忆中画上女子的面容，竟有七分相似！

尤其是那眉眼间的风致……甚至比五官更加还原。

江慎如同被冻住一般，呆呆地僵立在呼啸的冷风中，任由雪花落满肩头。

所以……

许大人书房画中的仙女，并非凭空想象，而是确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