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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1 / 2)

S市的圣诞气息很弱, 许是由于天气太温暖,少了飘雪和冷风,就算将铃铛挂在树上, 也没什么节日氛围。

夜里风大, 梅赛德斯关了敞篷, 慢悠地在堵车长龙中移动。

好在电影是在晚上八点开场,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和林殊曾经的预想一样, 《苦生》作为一个小众纪实性电影, 排片注定很少,每天只有早晚两场。

但不一样的是, 尽管排片少, 《苦生》的票房和口碑却不错,几乎场场满座。

网上还评价这部电影是催泪.弹。

电影放映到最后,影院里全是抽泣声, 出来的观众全都红着眼, 化了妆的哭花眼线, 没化妆的鼻头通红。

多数影院早卖光了票, 只有市中心最贵的那家影院有余。

一张电影票超过四位数,林殊倒是不在乎, 眼都不眨就付了钱, 但秘澄却不好意思, 非得要请林殊吃饭才乐意。

年轻人吃饭总要先拍照, 将精美的摆盘留念, 再发到社交平台上分享。

菜上齐了,几道本地菜和圆滚的猪猪小点心。

秘澄拍好照, 一张张调光p图, 心情极好, 哼着歌说:“林先生,我们再拍几张合照?”

林殊淡笑着点头,秘澄转过身,前置镜头,一连拍了好几张照。

咔擦——

手机发出虚假的快门声,差点将林殊的思绪抓走,关进回忆里。

好在秘澄很快结束拍照,笑着说:“林先生,我已经把照片发给您啦,您和我一起发.票圈吧,您票圈里的东西太少了。”

林殊上次发朋友圈,还是在阁沙梅岛的时候,全是秦希沫给自己拍的照片。

“好,你也别叫我林先生了,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叫哥,都行。”林殊保存照片,也没细看,直接发到朋友圈里。

照片刚发出去,好几个人立刻来评论。

【秦希沫:好可爱的弟弟(划掉)猪猪包!想吃!】

【边星澜:yoooooo~还穿上西装啦~】

【高静歌:不错。】

【陶芓湉:林哥好帅[heart][wink]】

年轻人真是活力多。

林殊没忍住笑了笑,手机却又震了,照片下多了一条评论。

【秦渝池:菜看起来很美味,您也是。】

“菜很美味,你也是”是什么意思?

他很美味?

秦渝池脑子抽了,发疯说荤话?

林殊刚要皱起眉,评论却自行消失,应是被秦渝池自己删除了。

几秒后,手机再次震响,照片下重新出现秦渝池的评论。

【秦渝池:菜看起来很美味,您也很帅。】

傻子。

林殊在心里骂,指尖却僵在屏幕上,停滞良久,长按着评论不放。

“哥,你怎么啦?”秘澄见他愣着,挥挥手问。

林殊抿紧唇,抬起头朝秘澄安抚地笑笑,右手却悄悄摁了截屏,将秦渝池的评论截图保存下来,而后麻利地将那条评论删除。

自欺欺人。

他分明只要把秦渝池屏蔽,就不会再收到评论,但他却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截图又单独删掉评论,虚假矫情。

林殊觉得自己别扭极了,像个优柔寡断的懦夫。

他被分成两半,理智和情感各占一端,理智那端写着远离,而另一端写着爱和靠近,两相拉扯,将他变成一个矫情的软蛋。

关黑屏幕,林殊将手机调成静音,倒扣在桌上,“没什么,吃饭吧。”

桌上的荤菜不少,有鱼有肉。

林殊夹起一小块清蒸鱼,不熟练地捣开鱼肉,见没有鱼刺,便往嘴里送。

可鱼不止有鱼骨上的大刺,还有极不明显的小刺,林殊没有防备地咬,刺就扎在皮肉上。

痛意不算严重。

林殊朝秘澄说一声抱歉,抽了张纸,将鱼肉吐出包好。

“被鱼刺扎着了吗?”秘澄赶紧将水递过来,嘀咕着说,“要小心一点呀,喜欢吃鱼也要注意刺嘛,要是卡在喉咙里就危险了。”

他喜欢吃鱼?

林殊愣了一瞬,端起水杯,喝一口水润嗓。

他以前不爱吃鱼,倒不是讨厌鱼腥味,而是讨厌鱼里的那些小刺。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吃的?

大概是从秦渝池帮他把刺全部挑走时起。

也不知道那人的眼睛是怎么长的,简直是火眼金睛,能把刺挑得一根不剩,他夹起鱼肉就吃,从来没被刺扎过。

他也爱看那人剥蟹壳时的手,指甲短而整洁,指节分明,就算被油和汁水沾了,也染指不了那份干净。

那人把蟹肉送到他嘴边,他吃了蟹肉,还要恶劣地咬秦渝池的指尖,用舌尖故意捉弄,直到秦渝池生气地移开视线,猛然抽回手。

其实边星澜说得也没错,他需要照顾,而秦渝池也确实会照顾人,至少在生活和性方面。

林殊早已习惯了睹物思情,眼里的苦涩在水杯放下时消失不见,不留一点踪影。

两人继续食晚饭,但林殊没再动过清蒸鱼。

电影开场前十五分钟,他们离开餐馆,往顶层的电影院出发。

影厅里早已满座,只剩三排角落里的两个位置,林殊和秘澄弯着腰,从前排跨过入座。

灯暗下来,清脆的钢琴声响起,《埃斯特顿庄园的喷泉》开始播放,银幕由暗到亮。

林殊将头后仰,靠在座位上,细细听周围观众吃爆米花的声音。

咔嗞,咔嗞。

咀嚼声像是在打节奏,给这首浪漫的古典曲配乐。

林殊微微扬起嘴角,等着周围咀嚼声慢慢变小,变少,再变成低声的抽泣,以及擤鼻涕的声音。

林殊没在看电影,而是悄悄移动视线,安静地四处观望,看其他观众的反应。

银幕上,主角离开农村,进城打工,被包工头拖欠工资,赶出几平米的出租屋。

再被同乡收留,骗进传销组织,夜里逃跑回家,徒步走了上百公里,最后倒在大雪中死去。

电影剧情很简单,可以说得上是平凡,但秦渝池的演绎却极有层次。

和林殊的想象一样,咔嗞声只持续到半途,从主角被赶出屋子后,四周开始寂静一片,渐渐出现抽泣声。

当秦渝池最后的那一段长镜头,以及纯净却又绝望的眼神出现时,秘澄猛地擤一把鼻涕,声音极大,引得周围人转头看过来。

镜头拉远,白雪簌簌,画面变暗,钢琴声再一次响起。

与林殊看的最初版不同,上映后的结尾处映了小小一行字——“本片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看到这行字时,秘澄再也忍不住,和其他人一起小声哭起来。

见林殊面无表情,秘澄哭着问:“呜呜呜,殊哥,你是不是不喜欢这种电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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