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除了觉得秦渝池还陷在那些爱与性的虚假梦里,故意忽略事实,不愿意清醒,他实在想不出秦渝池逃避过去的其它原因。
可那些无关风月的梦是虚假的,那顶多算是意乱情迷,秦渝池该恨他才对。
林殊抿紧唇,片刻后沉声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你......向前看吧。”
林殊觉得秦渝池能明白他的意思,他们之间早就没有回转的余地。
虽然他们上一世没有正式说分手,但他们最后走到那一步,今世更应该各走各路。
秦渝池不答话,只是收紧手指,沉默良久后说:“我困了,晚安,林先生。”
秦渝池还在叫他林先生,依然在逃避。
林殊长叹口气,没再说话了,闭目养神,渐渐睡去。
医院的病床不算软,林殊却难得睡了个好觉。
许是因为一切尘埃落定,秦渝池也恢复记忆了,他的罪行早被审判,他现在已怕无可怕。
翌日时,病房来了客人。
陶濯来时,护工正在给秦渝池梳头发,林殊慢条斯理地啃着苹果,正对着窗外发呆。
“渝池,你感觉怎么样了?”陶濯见林殊正在病房里,颔首无声地打了个招呼。
林殊本想暂时离开,给两人聊天的空间,秦渝池却攥着他的手不放,脸上扬起诡异的公式笑。
“我很好。你呢?最近家里一切安好吗?”秦渝池的语气很诡异,有种故意装出来的亲昵,很生硬,陶濯听了都发愣。
林殊停止咀嚼一瞬,又继续嚼苹果,可能两人在他死后产生了矛盾,但那些都和他没关系了。
陶濯瞄了眼林殊,如实道:“桃子已经签署文件,和陶家脱离关系,小潋......对他做了些很坏的事。”
闻言,秦渝池虽然双眼充满遗憾,但脸上的笑却咧得更开,上下半张脸的情绪直接割裂,更诡异了。
“是吗?”秦渝池眯眼笑着问,“那做错事的人,有受到相应的惩罚吗?”
陶濯以为自己听错了,愣着没答话。
“没有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秦渝池笑了笑,长吁着说,“不过没关系,任何人做错了事都逃不过惩罚的,上天会公平地惩戒每个人......”
秦渝池越讲越神叨,陶濯的面色也逐渐变差。
“渝池,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再来看你。”陶濯察觉到秦渝池的异样,不想多留,待了几分钟就准备走。
“好,下次再见。”秦渝池目送着陶濯离开,门打开又合上,秦渝池还盯着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天会公平地惩戒每个人。
确实。
林殊无声地笑了笑,将最后一口苹果吞下腹,啪的一声丢进垃圾桶中。
秦渝池的康复时间不长,养个几周就能出院,只是出院后还要静养,接不了工作。
林殊只会陪着秦渝池待到出院前一天,这是他早就决定好的事,不可更改也不可反悔。
夜幕降临时,秦渝池好似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自己先躺上病床,等着他睡在另一张床上。
但今天,林殊没有睡上床,而是坐在秦渝池的床边,安静望着窗外出神。
“林先生......”似是感受到他的变化,秦渝池敏锐地感到不安,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神也像将被抛弃的小狗那般可怜。
林殊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沉下声音,直接摊牌,“秦渝池,从现在开始就别再装了,行吗?”
他说完这句话后,秦渝池的面色变得阴沉,终于露出半分前世的模样。
“我没有装。”秦渝池垂下视线否认。
“我知道你都想起来了,”林殊想冷心冷情,不留情面,但终是硬不下心,叹口气说:“你......向前看吧,别再想那些梦了,我也该走了。”
闻言,秦渝池反应极大,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质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林殊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也许是回家,也许是流浪,他现在没有任何目的,说不定明天就能坠进早春的风里,结束这无聊的一生。
“林殊,你想干什么?”秦渝池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问。
手被抓得很疼,秦渝池的眼睛也瞪得无比大,就像是从前那般厌恶他。
这样才对。
秦渝池陷在那些虚假的梦里、逃避现实是不对的,就该这样恨他、认清现实才对。
“没什么,”林殊勾起淡笑,尽量不把这场离别弄得太矫情,“就这样吧,我还有事,真的得走了。”
林殊没有说“再见”,因为在他的计划里,他们将不会有再见的机会。
对他们来说,这样体面的离别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希望秦渝池这一世就别再为前一世和他烦恼了。
秦渝池咬紧牙关,将身上的所有力都汇到指尖,紧紧攥住他的手,把他的手背都箍出深紫色的红痕。
可惜作为病患,秦渝池的力气并不能敌过林殊。
林殊保持体面的淡笑,左手使力,一根根掰开秦渝池的手指,右手不停往外收。
掰开一根指头,另一根又紧紧缠上来,林殊没办法,直接站起身,借着全身的力往后退,终于将秦渝池的手甩开了。
“别走......不准走,不准走!”手被甩开的一瞬,秦渝池直接红了眼,掀开被子就准备翻下来,要抱住林殊,不让他走。
砰——
林殊抿紧唇,转过身垂眸看着地面,故意忽视身后秦渝池摔在地上的声音。
就这样吧,他们不用再见了。
林殊忍着没回头,直接推开病房的门,脚步不停,渐渐消失在秦渝池的视野中。
门开了再又合上,将医院走廊的白灯隔绝在外,病房里又陷入一片昏暗。
秦渝池趴在地上,右胸膛和心口都很疼,像是被无数的小刺扎过,再在无数细小的伤口中灌满盐水,令人痛不欲生。
秦渝池屏住呼吸,费了很大的力翻身,而后平躺在地上大喘气。
蜿蜒的光影映在天花板上,像是泛着光的蛇纹正在爬行,莫名有些恶心。
秦渝池闭上眼,躺了不知多久,等这阵痛缓过去,终于咬紧牙关,忍着伤处的剧痛,牟足劲自己站起身。
他现在还不能直立行走,平日里都是坐在轮椅上活动。
但秦渝池现在顾不了这么多,勾着身子打开床头柜,从里头找出手机和口罩,直接穿着病服出了门。
虽然每走一步,胸口处都有种骨头断裂的痛,但秦渝池像是感觉不到痛,根本不在乎。
就这样,他顺着林殊离去的路径走,凭着直觉,摇摇晃晃,一路向前,就像是追逐星月那般,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