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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1 / 2)

当爱情与工作严重失衡,爱情过重,成为唯一的稻草;

当把爱人当做自己的唯一,而对方的世界却目眩神迷;

颜烟想,这段爱情注定崩溃,就像他的人生一样,走向末路,终点是失败。

最开始,他甚至意识不到这是崩溃的信号,因为表现只有争吵,而他们之间也算不上争吵,只是多了些紧绷的气息。

矛盾,磨合期。

每一对情侣,都会经历的过程,无论是否为天才,或人格是否健全,没有情侣不需要磨合,只有时间长短的差异。

最开始不和谐的,是性.事。

他们作息的时间完全不同,段司宇不爱睡觉,而他要休息,于是他们性.事的时间,全无计划定期。

洗澡时,吃饭前,起床后,刚到家。

除了休息日,平常多数碎片化的时间,被用来解决欲望。

随着夜间清醒的次数增多,有时快到天亮,醒了就无法入睡,只能闭目养神,颜烟白日的精力被大幅度削减。

造成的最直观影响,是他兴致不够高涨,性.事过程中数次走神,注意力无法集中。

“你又在想什么?你今天已经走神四五次。”他的表现很明显,段司宇很快察觉。

他什么都没有想。

他只是......没有兴致。

“可能频率太高,我有点累,抱歉。”他这样说。

对旁人,段司宇会脾气不好,但对他,确实会付出成倍的耐心,这是客观事实。

所以段司宇注定会让步,砍去部分性.事的时间,让他休息。

性.事。

一对情侣之间,关系健康程度的重要衡量指标,就这么被砍掉一半。

况且,就算多了些时间,他也没法好转,因为已然处于失衡的偏差中,注定逐渐焦虑。

这种焦虑无声无息,悄然渗透到每个方面。

先是感染性.事,再到晚饭,生活习惯,爱好兴趣,直至......人格特质。

食欲不振,饭量减半,无论段司宇点了什么,他都兴致缺缺,说可能不合口味。

生活习惯,从前许多颜烟不在意的细节,开始变得刺目,逐渐令他在意,甚至收不住脾气。

他们的第一次争吵,原因竟然是浴室里残留的水。

段司宇洗澡之后,未及时清理地上的水,而他进去,脚一滑,差点摔倒,胳膊打在铁杆边缘。

剧痛的瞬间,巨大的火气上涌,他走出浴室,气势冲冲,质问段司宇为什么不清理地上的水。

段司宇先是一愣,而后火气比他还旺,并非高傲的少爷脾气使然,而是因为他相当不耐的态度。

他们开始争吵。

他理直气壮认为自己对,因为他差点受伤。而段司宇理直气壮反驳,因为他态度很差,差到根本不像在对恋人说话。

他们在不同的平行线上吵,都有理,没人肯退步,于是开始翻出其它事,进行下一轮争吵。

这种事从前不会发生,因为他们是一起洗,或错开时间,分别在早晚。但他睡不好,白天无力,为打起精神,早晨也开始洗。

就为这么一件小事。

他们争吵。

非常荒谬。

但这场争吵也是必然。

因为他内里的情绪早已崩裂,终会爆发,而爆发时,段司宇必会受他影响,情绪跟着失控。

性,吃饭,看什么电影,哪件东西该摆在何处,作息,出行方式,休息时间做什么......

只要初次争吵的引线被点燃,那第二次、三次、无数次,再被点燃将轻而易举。

没人意识到这是个岌岌可危的信号。

只觉得这是磨合期,每对情侣都会有,过去了就好。

连颜烟自己都这么认为。

可他忘了,他们是从朋友,到室友,再到恋人,兴趣与习惯,在他们在一起前,就已经磨合过,而不是过了两年才开始磨合。

长达数月的争吵。

让他幡然醒悟的,是段司宇的迁就。

那日公司年会,要穿正装出席。

颜烟打开衣柜,找了又找,始终找不到要穿的那件。

他们的衣服一直交错摆放,因为段司宇喜欢看他“找错”,看他穿上自己的衣服,故意在他出门前,恶劣欺负,直到衣服汗湿重换。

段司宇的衣服偏多,他找了好几件,全是对方的外套,根本不合身。

不耐又一次上涌,他没时间耽搁,去隔壁工作室叫人。

段司宇正工作,听见他敲门,眉头紧蹙开门,耳机还挂在颈间,脾气似要爆发。

但那天他们没有吵。

段司宇只是到卧室,打开最右侧的衣柜,在数件交错的衣服间,找到他描述的那件西装外套,气势汹汹丢给他,再一言不发回工作室。

砰——!

关门声极大,震得地发颤。

颜烟深呼吸平复情绪,这时他仍认为自己没错。

因为他清楚记得,这件外套,上次被他挂在左侧衣柜,现在出现于右侧衣柜,只可能是被段司宇擅自收过去的。

直到晚上,他回到家,再打开衣柜。

所有衣服被理整好,分开摆放,左侧放段司宇的,右侧则是他的,整整齐齐。

颜烟站在衣柜前,一时无法动弹,双腿似被钉在地上,脑子像被打得发懵。

段司宇在迁就他。

因为他的指责。

但段司宇不该这样,该要跟他吵才对,而不是选择迁就。

就像孤高耀眼的远星,该在原本的轨道上行驶,而不是为迁就一颗彗星,偏离轨道,脱离原本的星系。

他们争吵时,他总认为自己对。

可真当段司宇妥协改变,他却并不高兴。

他想要什么?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

紧跟着这三个问题,一起涌入脑海的,还有一张面目可憎的脸。

颜敬。

他在不断指责段司宇。

他在用各种方式,挑起段司宇的负面情绪。

而最可怕的是,每一次争吵,他都认为他占理,错在对方,而他没有错。

他在做......

和颜敬一样的行为?

得出森*晚*整*理答案时,颜烟下意识往后退,脚腕被床角一绊,他重重跌落在地,一时忘记呼吸。

莫大的恐慌感涌上。

思绪飞转,无数想法淹没,像翻滚的巨浪,打得颜烟站不起来。

他在做和颜敬一样的行为。

为什么?

他也有自恋型人格障碍?

这种病会遗传?

通过基因还是后天影响?

他......嫉妒段司宇?

最后一个想法乍现时,颜烟捂住心口,差点喘不上气,只觉得上下倒转,天旋地转。

“你怎么坐地上?”段司宇进门,见他跌倒,皱着眉将他抱起。

恐慌感更甚。

他甚至不敢看对方。

眉眼,高挺的鼻梁,或是唇,颜烟一样都不敢看。

“去洗澡。”下意识,他低声说。

段司宇明显不解,扫他一眼,却没问什么,只是脱衣服,真要去洗澡。

段司宇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就像祝友清那样,有时活得像个附属品,听颜敬的话?

恐慌突破警戒线。

颜烟使出全身力,在段司宇走前,攥住其手腕。

“一起洗。”他低着头,尽量装作平静。

段司宇一愣,转身抱起他,“行,你想几次?”

“都可以。”

“一晚上也可以?”

“可以。”

“我想多少次都可以?”

“可以。”

段司宇似很惊讶,进了浴室还在确认,惊讶于他忽高的兴致。

但他并不高涨,而是急需一个出口,掩盖他的恐慌,驱赶恐惧的想法。

翌日是休息日。

所以颜烟疯狂宣泄,耗干力气,想就此昏过去,最好失去意识,停止思绪。

但他是个正常的成年人。

更不会像夸张的描述里那样昏过去。

快意过后,他只会腰酸背痛,四肢遭罪,嘴唇破皮,且彻底失眠,再无法入睡。

身体很累,大脑疲乏。

但睡不着。

他第一次尝到失眠的滋味。

耳畔呼吸声平稳,段司宇躺在他身旁,因为消耗体力,已然入睡。

颜烟侧头,望着起伏的胸膛,第一个想法不是“真好,对方睡得很安稳”。

而是“为什么段司宇能睡着,而我却在失眠”。

他为什么要这样想?

连段司宇能睡着这种小事,他都要嫉妒?

这想法一出,恐慌感又至,而这一次,程度更是严重。

像被无边海浪淹没,鼻尖,头顶,全部浸在水面下,四肢被水草缠住,动弹不得。

颜烟不自觉大喘气。

这动静似惊动段司宇。

但段司宇没清醒,只是翻个身,将他捞进怀里,朦胧梦呓,“精灵......兔子......”

语气里带笑意。

佛手柑的香气充盈。

颜烟低头,鼻尖贴在微凉皮肤上,渐渐平稳呼吸,思绪清晰。

慌不能解决问题。

他不能慌,他要冷静,一步步解决掉这个麻烦。

一整晚,颜烟在心里计划,他得去看医生,他从前查过资料,自恋型人格障碍可以治愈,只要及时干预。

然而,现实是个麻烦制造机,乐于滋生阻挠,攻击定好的计划。

医院和心理咨询室间,颜烟先选择医院,因为他认为他的问题很严重。

于是他请假挂号,早晨去了另一区的医院,希望能早日解决问题。

可医院病人太多,他先是排长队,等进了诊室,又像只无头苍蝇,接过医生甩来的量表。

他不明所以做完,交给实习医学生,在外等候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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