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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2 / 2)

所以这次,他要主动出击,打得纪泽猝不及防。

一整天,辛南雨不停查资料,就像颜烟解决问题时那样,左右对比,看什么方案最好。

夜幕降临时,辛南雨主动回拨电话,摁下录音。

“我没有钱。”辛南雨说。

“南南,你要想清楚了......”意料之中,纪泽再次威胁他。

而这一次,纪泽威胁的话,勒索的证据,全部被录下。

最终,他假意答应:“我知道了,但最多只能先筹到十万,多的我暂时拿不出来。”

“先把这十万给我,剩下的,我可以给你放宽期限。”

电话挂断,辛南雨抿紧唇。

十万,他不仅会给,他甚至要多给两次,凑到三十万,到最高刑罚。

威胁恐吓的程度太轻,只拘留根本不够。

他要让纪泽坐牢,因为多次勒索在里面待上十年八年,哪怕最终将钱归还给他,他也坚决不原谅。

他要让纪泽吃到苦果,不敢再来欺负他,更不敢来威胁颜烟。

-

在重症监护观察三日,体征平稳,并未出现溺水后的并发症,颜烟被转移上救护机,飞往北城。

段司宇全程跟随,宇亿梦远程跟医院沟通,以防万一,还联系上几个国内外的研究所,提前做最坏情况的准备。

到达医院,未耽搁多余时间,颜烟被推去做检查,胃镜活检与腹部增强CT,只等最新结果出来,再做评估,采取对应的治疗方案。

结果约在8小时后出,折腾辗转,颜烟一到病房,竟破天荒地睡过去,安稳到反常,无一丝病人该有的紧张。

或是比起嫉妒,胃癌严重太多。

而比隐瞒病情更丢脸的,是段司宇发现他想用意外伪装自杀,甚至亲自下海救他。

最严重最丢脸的事,全让段司宇知晓与撞上,衬托之下,那些嫉妒自卑的情绪,倒显得平淡。

一种烂到真正谷底,已无可再烂所以平静的心态,让颜烟暂时放松,累了就直接睡过去,无需药物。

颜烟睡了,段司宇却睡不着,在病房外无声走动,焦虑到无法静止。

直到快天黑,宇亿梦赶到医院,见他眼神发直,面色憔悴,“去休息。”

段司宇只摇头,不答话。

因为离出结果的时间越近,焦虑越多,说话只会徒增焦虑,全身难受。

好在,或因有人陪伴,不多时,焦虑有所缓和,段司宇能够驻足坐着,虽然指尖还在不停动。

见他坐下,宇亿梦说:“段玉山不会来医院,我命令过。”

企图转移段司宇的注意力。

“你,命令他?”段司宇反问。

“对,命令。”宇亿梦微挑起眉,“他来,只会破坏情绪,促使局面变坏,所以我让他安静。”

让段玉山安静。

“他会照做?”段司宇不信

“不会,”宇亿梦摇头,“所以我派人软禁,迫使他安静。”

明知道这是宇亿梦的玩笑,段司宇仍忍不住轻笑,焦虑因此减弱,回归到正常范围,情绪稍有平稳。

段司宇头靠椅背,直接戳穿,“下次再开玩笑,真实一点。”

或因血缘,或因相处时间太久,他们总能识别对方的意图。宇亿梦说假话,不过是为让他放轻松。

平静下来,段司宇问:“你怎么想着去查颜烟的体检报告?”

从他记事起,宇亿梦就招人畏惧,因为能轻易察觉旁人的情绪,只要察觉谁说谎,宇亿梦就会直白问:“你为什么说谎?”

吓得所有人不敢在她面前多说话。

但只凭两句道别,就识别出颜烟最大的谎,这过于玄乎。

“如果是别人,我察觉不了,但颜烟很诚实,”宇亿梦说,“他当时在为一个秘密恐惧,害怕被我发现,程度比‘嫉妒’严重,并认定我不会和他再见。很容易推断。”

段司宇轻嗤,“秦梁查个记录,要花三个月。早知道,我直接让你去查,还能节省时间。”

“是我的手下效率高。”

“行,下次我直接征用你的手下。”

“没有下次。”

......

宇亿梦讨厌浪费时间,但这次,直到出结果,宇亿梦都未曾离开,而是跟着段司宇去找科主任,听专业的解释。

谢向细看过报告,解释说:“没有发现转移,病灶也比较小,位置还算不错,先直接安排手术。”

没有转移,可以先直接手术。

比要先做化疗再手术好。

段司宇松了半口气,再度追问:“他目前是早期还是......”

“这个要等术后,等病理结果出来,才能判断具体的分期。”

一个客观的回答。

段司宇查过,也知道顺序如此,甚至要等分期结果与具体数值出来,才能判断颜烟是否需要化疗。

如若不需要,说明情况不错;如若需要,他就得早做打算,无论花多少财力,都得给颜烟用上最好最合适的药物。

话不能带主观色彩,医生要保持谨慎。

他能理解。

但段司宇仍紧绷,眼神发直,似要得到一个准确答案不可。

谢向知道,这是段家的小儿子,平常唯我独尊脾气大,此时却紧绷到手臂轻颤,失态。

于是谢向稍松了话口,温声说:“我估计,只是我估计啊,大概率是早期。他检查出来的时候就是早期,又是高分化,恶性程度低,发展进程特别缓慢,所以你不用这么紧张。”

早期。

恶性程度低。

意味着复发转移的概率较小。

段司宇只觉心脏狂跳,差点就要因激动而站不住,“有多大的概率是早期?”

这问题不会有精准答案,再问下去纯属刁难。

所以不等谢向回答,段司宇先被宇亿梦强行拉走,到走廊外平复心情。

整整四天,段司宇处在不安中,却要在颜烟面前装作淡然。

他甚至已在做最坏打算。

假设如果只剩下一个月,无论花多少钱赞助研究所,还是求神拜佛,只要能为颜烟续命,他都愿意。

但结果比他想象中好太多。

大概率早期,可以直接手术,恶性程度低,生存率高,复发转移的概率小。

只要他精心养护,只要他肯费时费力......

他就能尽最大限度,留下他的月光,再留下五年,十年,三十年,甚至是五十年。

此生中,从未有任何时刻像现在,段司宇想站上高台,真诚感谢所有人,感谢所有幸运的巧合。

如果颜烟那时没去体检,顺便做了胃镜,早早得知后直接辞职;如果他没能追去西岛,不要脸地死缠烂打,嚣张跋扈;

如果辛南雨没被地痞欺负,他没能接手商铺;如果随晏喜欢的是别人,而宇亿梦没来西岛发现端倪......

只要有一个环节没能对上,段司宇都无法想象,颜烟将会如何。

颜烟生病,这是不幸,毋庸置疑。

但所有的巧合,又汇成了不幸中的那一丝万幸,让一切还有好转的余地。

等心情稍微平复,段司宇终于能冷静,回去与各科医生讨论手术方式,到底是只剥离肿瘤还是直接切胃。

两种方式各有优缺点,前者创口虽小,但复发概率较高,后者则反之。

段司宇偏向后者,他有条件在术后精心养护,但他不想独自做决定,因为他不能再绕过颜烟,唯我独尊了。

等他回到病房,颜烟已经苏醒,正靠在床头,安静望向窗外。

房内未开灯,冰冷的月光透过窗,照亮颜烟的侧脸,消瘦,易碎,毫无生机。

有一霎,段司宇忽然想,颜烟是不是想飞出窗去,就此离开地球,回到本该在的月亮上。

心口没来由地发慌

段司宇疾步走近,主动问:“在看什么?”

颜烟回头,朝他温和勾唇,“没什么,我在发呆。”

眼里却没有笑意。

段司宇意识到,颜烟并不高兴。

而此时对他笑,只是不想让他担心而已。

方才的喜悦骤然消失。

段司宇深呼吸平复心情,冷静告诉颜烟可以手术的“喜讯”,一一解释,让颜烟选个方案。

“都可以,我都听你的。”颜烟乖顺回答,双眼却平淡无喜。

四目相对。

段司宇终于敢承认一个事实。

颜烟答应他会积极治疗,不主动放弃,只是为了让他好受。事实上,颜烟的态度依旧悲观,觉得无论选哪种手术,怎么治疗,最后都会再复发。

颜烟不会再寻死,因为不想让他难过,但颜烟也不会再高兴,因为从根本就不想活。

他积极改变,拼了命狂奔,把他的月光救回来,用尽方法留下。

但这些,都没有用。

因为他的月光早已碎裂,再无法修复完整,任凭他如何努力,都只能得到一地晶莹的碎片。

认清现状,段司宇再装不了淡然,侧身捂住眼眶,牙关咬紧,极尽崩溃。

“对不起。”耳畔,又一次,颜烟对他道歉。

段司宇摇头,颤着声音乞求,“你不能这样对我,颜烟,你不能在我把你救回来之后,还是这样......”

悲观,厌世,不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