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一顿晚餐就在这种略显奇怪的气氛中结束了。
晚饭后,云子宿先回了房,韩弈则和韩付去了书房商量了一些第二天搬家的事。
韩弈向来寡言,韩付也早已习惯了他的性格。然而等正事聊完之后,韩付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让韩弈离开。
他坐在黄梨花木桌后的软椅上,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小弈,你妈妈去世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韩弈坐在桌对面,安静地看着他。
“你从小就喜欢一个人待着,也不愿意和别人说话,你又特别聪明,看什么都过目不忘。”回忆起过往,韩付的声音显得低缓了许多,“我以前还担心过,怕你是那种什么……先天性的自闭,还有你七岁那年,突然的虚弱……”
韩付深吸了一口气:“……幸好,你还是安稳地长大了。”
夜色沉寂,书房灯火通明。
“等你长大,我又担心,你会一直一个人。”韩弈道,“你同意和子宿结婚的时候,我连他家的条件都没问,直接这个消息告诉了你妈妈。能有个人陪着你,我们就放心了。”
韩弈神色未动,继续沉默地听着。
“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他,不管是结婚当天晚上你抱住他的事,还是误传你伤到之后的自责。”
韩付抬头,与韩弈有着三分相似的面容中露出一抹复杂,还有一分期盼。
“我也知道,餐桌那些话,你们肯定还有所保留。爸不想问别的,也不求别的,小弈,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的病,子宿是不是可以帮你治?”
沉甸甸的目光落在韩弈身上,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好,好。”
韩付一连说了三个好,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我就放心了。”
韩弈离开的时候,韩付起身走到了书架旁边。
那里摆着一张韩母生前的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韩母长发长裙,笑靥动人。
望着照片的韩付最后叫了韩弈一声。
“小弈。”
他的声音很是干涩。
“七岁那年的事,我一直感到很抱歉……”
韩弈开门的动作一顿。
随即,他还是打开了屋门。
“没关系,父亲。”
房门关好,只这一句话轻飘飘地留在了屋内。
韩弈离开书房,迎面正好遇见了端着汤碗走过来的韩夫人。
“夫人。”
他淡淡地叫了一声,韩夫人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便继续朝书房走去。
韩弈转身上楼。
七岁那年,韩弈第一次病发,他的身体极度虚弱,心跳几近停跳。
而那时候,为了给三岁的韩以隆过生日,韩付正和侯牧芹一起,带着韩以隆和刚刚出生不久的韩以在,在欧洲度假。
为了实现“好好陪玩绝对不分心工作”的许诺,再加上侯牧芹一直在身边,韩付既没有接家里汇报的电话,也没有主动和韩弈视频。
生日庆祝为期半个月,他们回来的时候,也正好是韩弈刚刚度过虚弱期开始发狂的那天。
刚下飞机正准备倒时差的韩付被搅了休息,怒火之下,直接命人将韩弈关了起来。
等他怒气过去,听完医生的汇报,再连忙把韩弈放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整整一夜。
当时韩弈还没有恢复记忆,他只是个生母早逝的七岁小男孩。
对孩子来说,时间总是走得太慢,更罔论独自一人的漆黑夜晚。
不过现在,韩弈也已经不在意这种事了。
韩付是真的喜欢韩母,也的确是在韩母去世之后又续娶了侯牧芹,和她生了三个儿子。
他站在韩母的照片前缅怀,屋外给他送汤的侯牧芹也已经要敲门进去了。
平心而论,韩付并没有对不起谁,即使放在临城整个圈子里,他也能称得上是洁身自好。
只是韩弈与他观念不同罢了。
莫说一生一世,就算跨越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韩弈的心口也只放得下一个人。
韩弈缓步走到四楼,向前几步,就是他与云子宿的婚房。
婚礼,伴侣。
这两个词,是之前的韩弈从不敢安在云子宿身上的痴心妄想。
房门打开,手里拿着符纸的男孩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
“你回来啦!”
韩弈低应一声,视线落在对方身上,像一张解不开的网。
“我想出门给云吞买一份虾仁云吞,你要一起吗?”云子宿问。
他的声音轻快,语气亲昵,笑着像韩弈发出了邀请。
韩弈眼底那鲜少波澜的深潭,慢慢漾开了轻缓的涟漪。
他轻声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