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既明仔细清洗着手上的血迹，水流冲过，露出左手手背上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刻痕——竟全都是笑脸。

苏丹这是在报复昨天自己在他手上乱涂乱画吗？方既明有些不解，这位爷若真想报复，那今天被他拿去下饭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他拿冷水洗了一把脸，努力让自己从刚刚血腥的画面与痛苦的情绪中抽离。

定了定神，他叫来夏玛，听取搜证队近期的成果汇报。

夏玛推门而入，将厚厚一叠整理好的证据分成组放在书桌上：“大人，猎奴队整个高层组织的罪证都在这里了。那些涉水未深的低层人员，还没来得及深挖。”

方既明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一边快速翻阅着那些详实得令人发指的证据记录，一边听着夏玛条理清晰的汇报。桩桩件件，都死有余辜。“足够了。”

玛希尔不仅提供了相机的设计图纸，还额外附赠了一台成品“以太相机”——其成像效率和清晰度，竟与方既明记忆中的数码相机相差无几。

夏玛将一沓照片递给方既明：“您最初给的留影法阵只能放映一次影像，我们在那次放映时，用这台相机拍了下来。”

“做得非常好！”方既明由衷赞许。他放下照片，看向夏玛：“明天你亲自在苏丹面前做汇报怎么样？我会为你撑腰。借此机会在陛下面前露个脸，之后休息几天，我想把你放在外交官的位置上。你意下如何？”

“我很愿意，大人。”夏玛感激地行了一礼，随即认真补充道，“但这份功劳属于整个搜证队。没有队员们的精诚合作、各司其职，我们不可能在零伤亡的情况下取得如此全面的证据。好处不应只落在我一人头上。”

方既明心中暗赞，夏玛真是个好队长。“放心，我会的。还打算办个表彰大会，他们辛苦了这么多天，也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他顿了顿，问道，“你比我了解他们，你觉得如果你离开，队里谁最适合接任队长？”

夏玛略作沉吟：“搜证队性质特殊，不宜暴露在人前，表彰在内部进行就好。”她显然还没考虑过队长这个问题，思考片刻，“扎齐伊在行动中几乎一直跟在我身边，他学习能力极强，观察敏锐，进步飞快。我认为，他可以胜任下一任队长。”

夏玛又提了一嘴：“明天可能会下雨，您一定先把证物用保护好。”

方既明点点头：“好，我记下了。”

……

深夜，他在打坐中寻求力量。

可能是急于变强，过于焦躁，他体内的魔力暴动起来。

汹涌的能量失控，狂暴地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他被这猝不及防的痛楚刺激得闷哼一声。

不等他压制，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笼罩了他的精神。

刹那间，万籁俱寂。他仿佛身处真空中，耳边所有细响都消失了。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攀爬，他想向后靠去，寻求墙壁那点微不足道的支撑，身体却像被浇筑在水泥中，丝毫无法控制。

他试图睁开眼，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眼皮却仿佛压了千斤，任凭意念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他想调动魔力，哪怕给自己套上一层最薄弱的护盾也好。

然而体内刚刚还奔腾肆虐的力量，此刻已被那股更强大的存在压制，变得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