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慷慨一何多(1 / 2)
应家的马车已经等在侯府门外了,两名小厮躬身等在车边,为应翩翩掀起车帘。
应翩翩正要上去,这时却听有个声音在前方不远处说道:“阿玦,你这是干什么去?”
他转头,只见一个人正带了随从,朝侯府这边大步而来。
这是个保养得宜的中年人,面容刚毅,气质沉稳,下颏微须,跟傅寒青有几分相似,正是他的父亲,也是应钧的结拜兄弟,宣平侯傅英。
见到他,应翩翩眼睛微微眯起。
傅英对应翩翩一直很好,当年应钧战死之后,他也曾经多方设法搜寻应翩翩母子的下落,想要赡养他们,后来被应定斌抢了先,但傅英这些年依旧对应翩翩关切备至,甚至比对待亲生儿子还要宠爱。
应翩翩对这位叔父的感情也一直很深,即使对傅寒青有着诸多不满,也从未影响过他对傅英的尊敬。可此时再见到这张曾经无比亲切的面容,他却一下子想起了书中后来的剧情。
随着一次次的误会和争执,应翩翩和傅寒青嫌隙渐深,也几次萌生了分开的念头,但每回都是因为傅英从中调停劝说才让他终究没能下定决心。
当时他觉得这是傅英疼爱自己,然而在应翩翩死后,傅寒青娶妻纳妾,子孙满堂,却再不见傅英提起过他了。
心中既然已经埋下猜忌,自然看什么都觉得可疑。
应翩翩想起这些,也只是沉默了一瞬,而后就翘起唇角,慢慢地微笑起来,说道:“傅伯伯,您来了。我正打算回府。”
两人这一问一答间,傅英已经走到近前,一手握住应翩翩肩膀,将他上下一打量,皱眉道:“看你这脸色差的,还瞎跑什么?你爹又不在府上,回去谁照料你?”
他说着一转头,这时傅寒青听说父亲来了,也已经匆匆迎出了门外,只是神情僵硬,脸上还残存着怒意。
傅英一见之下反而笑了,问道:“你们这是又吵架了?一个是状元郎,一个当了大将军,怎么还都改不了这副小孩子脾气呢?成天的折腾。”
镇北侯府的管家躬着身子小跑上去,轻声对傅英禀报了事情的经过。
傅英哄孩子一样跟应翩翩说:“这件事是你受委屈了。韩耀那孩子平素向来乖巧,这件事做的却实在太糊涂,我会派人到韩府去,把此事说与他父亲知晓,好好责罚他。”
“至于你青哥,也是处事不当,不过说来说去,他会误会你,不还是因为在乎你吗?”
傅英说着看了傅寒青一眼:“我这次来,原本是要跟你们商量结契的事。之前也已经提过好几次了,我看下个月廿六是个好日子,想必到时候应厂公也已经回来了。你们看把这事办了如何?”
按照穆国律法,男女之间是为成亲嫁娶,男子之间便是结契,确定了这层关系,此生便是一家人了。之前傅英确实也跟他说过这样的想法,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提起,难免让傅寒青感到突然。
真的要跟应翩翩共度余生吗?他和应翩翩之间的事,之前都没有对外宣扬过,除了傅家和应家很少有人知道,一旦结契,难免走漏风声。
除此之外,还有子嗣、傅家跟宦党的关系、应翩翩的病……这些问题,他都还没做好解决的准备。
可与此同时,却又有一种小小的甜蜜与期盼,超越理智,难以抑制地打心底里涌了上来。
这下子应翩翩也该高兴坏了吧,他们两人之间也会减少很多猜疑和争执,像今天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再发生了。
至于其他的顾虑,只要平时低调一些,不许人外传,或许……也好?
傅寒青心里的天平逐渐向感情上偏移,不禁朝着应翩翩看去,想看到他喜悦的表情。
以应翩翩对傅寒青的在意程度,气头上说断了,心里不可能是一下子就能舍下的,傅英的话对于应翩翩来说应该是极大的诱惑,他怎么可能再狠得下心来离开?
不光傅寒青这么想,连应家的人也这么想。
萧文生怕应翩翩改变主意,情急之下,直接开口催促道:“少爷,府里那边听说您要回去,想必已经备下了宴席。眼下耽搁许久,您该动身了。”
梁间也连忙说道:“是啊,少爷,您的病还没好,这里风凉,您还是早点上马车吧!”
傅英正在说话,他们两人这时开口,还一副生怕应翩翩跟傅寒青重归于好的样子,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嫌弃。
傅英当即把脸一沉,喝道:“放肆!没眼色的东西,这里轮得到你们插嘴吗?我说阿玦在这住的好好的,素日里跟阿耀的关系也不错,怎么就突然闹到这个地步,竟执意要走,合着都是你们这些刁奴从中挑唆!”
他目光在应府其他人的身上扫过,见这些人手上抬着应翩翩的东西,满脸喜色,显然是都盼着能够离开。若是再不整治一番,应翩翩就算这回留下来,也难免要总是被他们撺掇。
他想也不想地吩咐道:“来人,梁间和萧文一人打三十军棍,其他人一人二十——”
“傅叔叔。”应翩翩挂在腰畔的折扇到了手里,不轻不重地在最前面那名侯府护卫的胸口一拍,淡淡道,“这些都是我的人,您来教训,不合适。”
【触发关键词“顶撞长辈”、“亲疏不分”,反派经验值+6。】
——可惜,这时已经脱离了“绿帽侠”场景,积分的翻倍优惠也消失了。
听了应翩翩的话,傅英惊愕地看着他。
应翩翩过去从来不会跟他们分什么你的、我的,傅英在开口之前,也从未想过他当长辈的教训几个下人,能有什么不合适。
应翩翩将折扇在掌心中轻击,眼望着不远处他才跳过的那片湖水,眸底映出日影渐移,水波涟漪,半晌后,方说道:
“至于您方才说结契那事,还是算了吧。我和傅寒青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这几年下来,他对我挑三拣四,我对他也一样是诸多不满,儿时那点情分也磨得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他负手回身,傲然笑道:
“镇北侯是什么东西,也敢对着我挑三拣四?韩耀又是哪家没教好的疯狗,我打便打了,他配让我的人去赔罪?萧文,梁间,你们主子在这,谁让你们冲旁的人弯腰了?没点骨气。直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