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烬若有所思:“这样的平衡之术,能平衡到废太子身上吗?”
林栖鹤看向她,这种时候还能想到废太子……
“皇上其实并不如外界以为的那般厌弃废太子,圈禁他,更多的是为保全他。太子被废那时已经折了太多人手在珍贤妃手里,继续斗下去,命都不一定能保住。皇上对其他皇子更多的时候是君,但是对太子很多时候更像个父亲,做错了不止是罚,也会教。对其他皇子,皇上少有这样的耐心。”
“有可能复立太子吗?”
“不一定。”
兰烬不解,既然有这样的感情,为什么又不一定复立?
林栖鹤给她解惑:“前朝后宫,从来都是一体的。珍贤妃的父亲游行昌,位居镇国公,一开始只是领了吏部尚书这个虚衔。自贤妃入宫后和镇国公里应外合,所以镇国公万事都比其他人更早得到消息。在皇上登基的第二年,皇室发生过一场动乱,那时皇后娘家早就交兵权,帮不上忙,是镇国公及时带人赶到,那是实打实的护驾之功。镇国公已不好再加封,皇上便将当时还是嫔的游氏女升为妃,之后没多久晋升为四妃之一的贤妃。贤妃入宫就算得上是受宠的嫔妃之一,父亲在外又有了护驾之功,皇上自那之后对她就极为不同,那一年,就连皇后都要避其锋。”
兰烬若有所思:“你觉得,这是贤妃和镇国公设计的?”
“不确定是不是设计,但我在得知这件事后就有仔细复盘过,觉得一切过于巧合了。镇国公虽然是国公,但在贤妃入后宫之前镇国公府并不算出挑。自打贤妃入宫后,镇国公府就一路走高,很难不让我怀疑这背后是贤妃在出谋划策。这些年看下来,贤妃之聪明,少有人及。而且只看她本人,你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个心机深沉的人,我甚至见过她和皇上在一起时,就一身简单的衣裳,不施粉黛,对皇上也如寻常妻子对丈夫那般。这几年皇上对她应该是有些察觉的,但就算如此,待她仍然宠爱,我看得出来,他很享受寻常夫妻那种相处。”
见兰烬听得认真,林栖鹤喝了口茶继续道:“这些年她助娘家得势,镇国公已经是同平章事,说一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满朝文武,能和他掰一掰手腕的只有我的上峰,知枢密院事郑谦。但他自四年前丁忧后,至今未有回归朝堂。说是身体有恙,其实就是既不敢投靠四皇子,让皇上治他个文臣武将勾结的罪,也不敢和最有可能立为太子的四皇子对上,索性就避开了去。”
兰烬听明白了:“也就是说,现在的枢密院实际是你这个副使在执掌?”
“这就是皇上要的结果,拿住我这把刀,让整个枢密院不脱离他的掌控,只要枢密院在他手中,无论皇子们怎么斗,最有力的拳头仍在他手中,谁也翻不了天去。”
二十五岁就成了臣子中的第二人,这样的人放在历史上也是厉害的,兰烬心想,林栖鹤不负他少年状元郎之名,好像,也不负祖父对他曾有的期待。
林栖鹤多聪明,不用她说什么,只看她的眼神也看懂了她的称赞,低头笑了笑,继续说回贤妃。
“皇后薨逝后,贤妃掌了凤印,拉拢了许多宫妃为她所用。再经由她们拉拢她们身后的娘家,为四皇子拉来巨大的助力。她也确实手段了得,自她掌凤印后,后宫安稳了不少。皇上和皇后有少年情谊,再加上担心再立皇后就会再有嫡子,到时会影响到太子之位,前朝后宫都会不稳,所以早早就说了不再立后。为安抚贤妃,赐了她‘珍’字,以示荣宠。以珍贤妃受宠的程度,早两年就应该成贵妃了才是,可至今没有再加封。应该是自太子被废后,皇上对贤妃已经有了提防。皇上也曾想通过选秀改变这个情况,结果却是更多人被珍贤妃拉拢。至于皇上是不是想复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