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无声的跪了许久,林栖鹤知道,她在说话,只是无声。
按着长幼,兰烬又拜了大哥,二哥和三哥,在心里一一告诉他们小家的情况,在二哥那里跪得尤其久一些,她的二嫂,如今还安息在更远的地方。
再次起身,林栖鹤把水壶递过来:“干净的。”
兰烬接过来喝了几口,将篮子里的纸钱香烛拿出来,见有一块烧黑的地方,上边还有燃尽的香烛,她过去跪下,将香烛点燃了插入相同的位置。
边问:“你今年来祭拜过?”
“年初时来过,清明我恰好不在京都,应该是许兄来扫墓了。”
那时候他确实不在,去江南了。兰烬轻轻点头,又拈香点燃。
林栖鹤全程没有帮忙,他懂琅琅,这么多年第一次过来拜祭,她一定想所有事都自己来。
只在最后烧纸钱的时候,他才在一边跪下,跟着一起烧。
兰烬看他一眼,边烧纸钱边道:“祖父,这是您的孙女婿,熟吧?当年您就打他的主意,结果还真成我郎君了。九泉之下您是不是也特别高兴?反正我挺高兴的,那会我说要让他做我的郎君,您还嫌我小呢!”
林栖鹤转头看她:“你还说过这话?”
“就是你送祖父回来那天,我想跟着祖父一起去,祖父不带我。他总在家里提起你,我听得多了就有点吃味,说我也要去会会你,他嘲笑我,说我要是早几年托生到杜家,他就把你抓来做我的郎君。我说……”
兰烬想起那时的场景,脸上泪痕尤在,又露了笑意:“我说让你等我几年,就可以做我的郎君了。祖父当时还说我想得美,多的是人家盯着你,轮不到我,等我长大了,他再给我寻个比你还好的。”
“可他那日就说了,要把你许给我。”
“世间所有好的,他都想给我。”兰烬眼泪又流了下来,好像只要提到祖父,她就只剩哭和笑两种情绪,并且自由切换。
看一眼祖父的坟茔,兰烬又道:“自你参加会试斩露头角,他看了你的考卷后就对你大为赞赏,还让人去找了你在各种场合做的文章和诗词等等来看,天天在家里夸你,说你将来定能入阁拜相。我没见他这么夸过别人,所以我才那么吃味。”
场合不对,林栖鹤忍住了笑:“我家数代没有出过官身了,有些事没人教,根本不懂,那时确实受了杜老大人不少庇护,要不是他派人来提醒我殿试后不要去看榜,也不要再住在原来的客栈,我定然无法安然脱身。后来他又教我,对抗不了那些人,就让他们互相去对抗,反正我只有一个人,总不能把我砍成几块,一家分一块。送他回家的那个晚上,更是教了我一路如何为官,告诫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林栖鹤抬头看去:“许大人虽然是我的座师,但我为官路上的引路人,是你的祖父杜老大人。”
“不对。”
“嗯?”
兰烬看向他:“现在,他也是你的祖父了。”
林栖鹤心下一暖,祖父这个词,他还是很小的时候喊过,如今,他又拥有了。
“对,也是我的祖父了。”林栖鹤拍干净手,郑重的磕头行礼:“孙婿林栖鹤,拜见祖父。”
之后,林栖鹤又起身到另外四座坟茔前,郑重其事的一一磕头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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