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 / 2)
景致以?前和程寄在一起的?时候, 会很好奇他的父母是什么样的性格,长什么样,但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到?这一步, 就连旁敲侧击都显得多此一举。
可现在一个?月不到?, 她已经陆续见到了他的爸爸妈妈。
程父风流倜傥, 为人随和, 而程寄的母亲美艳得不可方物, 像是朵快要凋败的?富丽牡丹, 足以?可见年?轻时候的?姿色。
她竟然到现在才恍然大悟, 原来早在大半年?前的?巴黎,就见过他的?母亲。
坐在灯火璀璨的?咖啡馆里?,保养得很好的?纤纤手指上是裸色的?法式美甲,轻轻捏起杯柄浅啜, 和其他富太太说话时甚高的?姿态仿佛穿过薄薄的?白雾来到?景致面前,有之而不过及。
放下咖啡杯的?时候,食指微动, 上头戴着的?钻石戒指比店里?的?灯光还要耀眼。
那几乎是一场沉默的?对话,两人并不怎么聊天,特别是景致, 用低头吃水果的?方式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局促,比上回见到?程寄的?父亲还要紧张。
因为不难看出, 程寄的?母亲并不是很喜欢她,她用一种上层人凝视的?目光打量着景致,尽管嘴角带着笑意。
但那种笑意十分虚伪,配合着深色的?红唇, 露出似乎能将?人咬下血肉的?森然牙齿。
“爷爷现在生病住院,他的?姑姑、大伯都守在医院照顾他, 他却在这和景小姐胡闹,这段时间谁还不把他当个?笑话看。”
“连我最近都不敢出门,被人笑话地调侃几句,问?我是不是准备好当婆婆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说着,滕夫人下意识地抚上脸颊,心想?自己也还没老到?这个?程度。
她说话的?语速很慢,稳稳当当且优雅,说完这几句话后,看向?窗外的?风景,夕阳已经染红了?白墙,树影参差。
她又转回头,看着景致未置一词,木讷的?样子,不免不悦地皱了?皱眉,继续说:“景小姐不觉得这闹剧也该停止了?吗?”
“谁又能确定遗嘱上是怎么分配的??”
阳光玫瑰的?甜香在口腔蔓延,景致看着桌???上的?细纹,听到?滕夫人又问?:“景小姐的?母亲是姓邓吗?”
景致顿住,半颗葡萄卡在喉咙口。
原来是这样吗?
要提到?她的?母亲。
但不知怎么,心境却一下子麻木下来。
她倏然抬头,看见滕夫人皱着眉想?了?半天,过了?很久才问?她:“是叫邓海晴,是吗?”
“这么多年?,你知道你母亲在国外做什么?我朋友的?朋友的?丈夫是她的?......”
“程太太。”景致断然出声阻止她往下说。
“看来你对你母亲的?情况已经隐约有了?猜想?。”滕夫人很满意地住了?嘴。
“他爸爸不喜欢做生意,也不是做生意的?料,毫无约束闲散惯了?,偏偏他爷爷对他亲眼有加,比自己的?儿子女儿还要喜欢,如果程寄当初和他爷爷指定的?人结婚联姻,恐怕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担忧。”
“他要是再不争取,我们家这一支肯定是不如从前。景小姐应该很明白吧。”
说了?一大串的?话,早已口干舌燥,滕夫人想?喝口咖啡润润嗓子,但拿起杯子一看,厚重的?奶咖糊成一团,已经见底,滕夫人就意兴阑珊地放下。
见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她拎起旁边的?爱马仕包包就要走,看到?另一张椅子上放着的?蛋糕,才想?起这个?月是程寄的?生日月。
她不记得具体的?日子,误以?为今天是程寄的?生日,临走前对景致说:“孩子的?诞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我记得他以?前不爱吃这种款式的?,吃完了?,也是时候收心回来了?。”
这种款式的?蛋糕是指有很多水果夹心的?,程寄小的?时候偏爱法式甜点,只?是铺了?层薄薄的?果酱,奶油也不太多,但人的?口味总是会变,程寄对吃的?越来越不挑剔,往往景致吃什么,他也跟着吃。
有时候见到?自己没有尝试过的?新鲜食物,景致不给他留,他还要生气。
所以?看到?景致拎着一只?蛋糕回来的?时候,他的?高兴溢于?言表。
抱住景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头发:“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你......”
景致被他蹭得发痒,回抱住他,轻笑:“你以?为我什么?”
“在温以?泽家不回来了?。”
景致垫着脚,用力地吻了?吻他的?嘴角,心底发沉,试探着问?:“我要是真的?不回来呢?”
程寄顿了?顿,往后撤了?点,认真地打量她。景致在他纯澈的?目光下无地自容,用手盖住他的?眼睛,自我掩耳盗铃。
却还是听见他肯定地说:“那就抢回来。”
那天程寄确实有些不同寻常的?高兴,去年?他过生日的?时候,他们还在分手中,程寄在工作完的?第二天才意识到?自己的?生日已经过去了?。
今年?虽然景致没有赶上趟,但在他不知情的?时候,给他买蛋糕弥补也算是惊喜。
而且他发现景致回去了?一躺也并不是全无好处,那天晚上她出人意外地黏他。
由于?工作上的?事宜,程寄还有些文件要看,景致主动坐到?他怀里?,但她一直处于?烦躁的?状态,像是只?不配合的?奶猫,不是蹭蹭他的?脖子,就是用手指摸着他的?手臂,不让他好好工作。
磨得程寄呼吸发重。
他索性丢下笔,克制着自己,像是看小猫似地看着她,偶尔伸出手指逗弄她几番。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边玩。”他重重地捏着景致的?脸颊肉说。
“别动,”景致吃痛,捉住他的?手,忽然发现异常,“这些是什么?怎么一点一点的?。”
原本白净的?手背像是被什么东西溅到?,米粒似的?大小,一点点黑的?。
程寄收回手,只?说没什么。
景致不疑有它,趴在他身上问?:“程寄,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什么?”
“从现在开始,你说一句你不爱我,我就亲你一下。”景致挑衅地挑眉。
这个?游戏明显是她吃亏,她主动吻他呢,这在平时可不多见。但这回程寄罕见地没答应,全程禁声,凝着眉,很严肃的?模样。
景致见不得他这样子,勾住他的?脖子,依上去,“就玩个?游戏而已,瞧你认真的?样子,是不是玩不起。”
“你快说吧,说一句让我听听。”
“你这是在让我违背内心意愿。”程寄说。
景致纠缠不休:“就说一句,一句也不行吗?”
程寄摇摇头。
可是他不说,又怎么减轻她心里?的?罪恶感呢。
景致朝着他吻了?下去,毫无章法,像场意料之外的?急雨。
噼里?啪啦地卷起热潮。
“我很爱你。”程寄沉声说。
他的?双眸承接这落下的?雨水,万顷碧湖中透着光亮,十分干净且赤诚。
景致主动邀请他:“一起去洗澡好不好?”
热气蒸腾的?浴室,水雾迷漫,玻璃上水珠凝聚滑落后的?斑驳痕迹中可见一二。
模糊的?两条身影,景致坐在洗手台上,被程寄紧紧地掌住腰肢贴近他,时不时落下细密而轻柔的?吻,痒意漫上四肢百骸。
在这样温热的?浴室里?,景致竟也感觉到?冷意,却又刚刚好。
“早上刮过胡子了??”一出声便已经不行,她仰着脖子,“有点痒。”
程寄嗯了?一声,继续闷头,不管景致如何?,他都不管。
直到?她哀求一般地喊他名字,程寄才停止这样的?蓄意拨动。
暗沉的?嗓音在她耳边礼貌地询问?,他可不可以?尝尝这颗糖。
那一瞬间,羞耻感爆棚。
景致想?他这个?变态倒也不必如此有礼貌,可她又像是饥饿的?人急着想?要吃饱饭,抵不过内心的?驱使,于?是她哼哼唧唧,也就随他去了?。
以?前景致虽然喜欢,但也羞于?这种事,更不敢看他。
那天晚上,景致那双雾蒙蒙的?水杏眼,似睁未睁,随着她疲乏得支撑不住,脑袋仰下,变成了?一弯柳叶,里?头风情流转。
景致仍然不舍得闭上眼,想?要将?那张为自己痴迷的?脸记到?心里?去。
但她的?心又被各种情绪填满,看了?这么久,闭上眼了?还是描摹不出程寄的?一分一毫。
她在心底暗骂自己没用。
景致心里?酸酸胀胀地说:“程寄,我们还是分开吧。”
本来还埋头在她身上的?程寄,心凉了?半截,像块沉重冰冷的?花岗岩压在身上。
*
之后,两人快速冲了?凉,换了?身衣服,躺回到?床上还是觉得浑身疲乏,脑袋也糊里?糊涂。
景致有些冷,用薄毯裹住全身,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浓丽的?脸,望着窗外冷银色月光。
她想?这时候应该来根烟,但可惜,她和程寄都不是香烟爱好者。
程寄并没有想?象中的?盛怒,反而他很温顺地抱住景致。
“我就说你今天怪怪的?,又是给我买蛋糕,又这么主动,还玩那种说什么不爱你的?游戏,原来是要说分手。”
声音透着几分苍凉,看似无所谓。
“怎么了?,这几天我哪里?又做得不好了??”程寄不确定地问?:“还是说,温以?泽又对你说了?什么。”
景致沉默着,心里?乱成一锅粥。
她其实很明白婚姻不仅仅只?是两个?人的?相爱,更是两个?家庭掺杂在一起。
爱情能持续多久呢?
难道她要在“得不到?尊重”的?氛围中,和程寄在一起吗?
可她不是刚从这样的?泥淖中挣脱出来,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变得完全不像自己?
身后的?程寄像是蜗牛背上的?壳,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景致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