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恬看见他焦急害怕的样子,反而觉得有趣,浅笑着道,“不必担心,这种毒不会致命。只是没想到这事竟然会牵出摇曳夫人……”沉吟片刻,命令容虎道,“把镣铐撤去。”
“如果夫人真是被人请出山的,那人一定是西雷王和鸣王的仇人。”媚姬思量着问,“如果鸣王或西雷王遭遇不幸,谁会最高兴呢?”话才出口,她立即就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情人血是什么?毒性如何?”凤鸣见众人讳如莫深,更加不安。
凤鸣或者容恬遭遇大难,恐怕除了西雷外,其他十一国的君主和权贵们都会高兴得连设三天大宴。
博陵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这样一来,他和三公主岂不都成了被人利用的送死鬼?
刚刚归附西雷的东凡,则会立即重新上演一次争夺王权的好戏。
或者凤鸣?
当今十二国形势诡变莫测,实在令人头疼。
难道她的目的,竟是借他们的手毒害容恬?
凤鸣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侃侃而谈,急得心如火燎。现在才知道容恬那种从容不迫的王者风范,真是难能可贵,想模仿都模仿不到的。
摇曳夫人的情人血名满天下,中毒的症状他们都听说过。那个女人向来以孤僻狠毒著称,和博陵等又向来没有交情,为什么会忽然好心肠地帮他们制作庆鼎的人头,助他们逃出含归,将他们一路护送到永殷?
凤鸣听容恬博陵等讨论了一会,大不耐烦,别人都在深思摇曳夫人下毒的目的,凤鸣却磨牙恨恨道,“杀人就杀人,下毒就下毒,总该有个原因吧。也不让人带个话,说一下有什么目的,让我们怎么猜?就算留个纸条也好啊!”
他再看容恬掌心的红痕一眼,竟难以分辩下去。
他重重哼了一声,才发现房间已经安静下来,人人都恍然大悟地看着他。
“下毒?”博陵和三公主和他们一样诧异,呆了片刻,猛然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摇头,“鸣王不要误会,我们绝对没有下毒,那个匣子……那个匣子……”
凤鸣奇道,“怎么了?”
“情人血?什么是情人血?”凤鸣猛跳起来,急得一头冷汗,“你们……你们为什么下毒?”
博陵轻轻吐出两字,“匣子……”
三公主抬起眼一看,顿时大惊,失声道,“情人血?”
容恬已经长身而起,弯腰将桌上盛放着庆鼎人头的锦盒拿起,他反正已经中毒,也不畏惧盒上抹着毒药,打开盒盖,一把拽住干草似的人发,把庆鼎的人头提了出来。
容恬不禁也露出苦笑,“这个还用猜吗?”他提起双掌,掌心处殷红赫然。
“嗯?”
三公主也是脸色灰败,低声问,“不知道西雷王是怎么猜出来的?”
盒子底部原来被人头压住的地方,果然有一张小巧的绢柬。
博陵愣了一会,才缓缓收敛了惊愕神色,轻轻叹了一声,“西雷王果然厉害,想不到竟被你猜了出来。”
这绢柬不知是怎样制成的,通体素白,放在干枯了的人头颈底,竟一点也没被染上污浊。
只有媚姬似乎早猜到了,苦涩地盯着三公主,失望之极。
容恬用两指将绢柬捏起,居然还闻到一股清淡的幽香。一看内容,以容恬的沉稳,也不禁“咦”了一声。
这次,连凤鸣也猛地一震。
“写了什么?”凤鸣第一个凑过去,看清楚上面的话,顿时镗目结舌。
容恬又问,“摇曳夫人,就是凤鸣的生母?”
容恬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你看看吧。”把绢柬递到凤鸣眼底。
这个名字凤鸣闻所未闻,博陵和三公主却是脸色大变,浑身抖了一抖,骇然抬头瞪着容恬,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容恬可以一口叫破他们的底牌。
凤鸣低头看去,也是眼睛一突,惊讶得呆住了。
“沉住气。”容恬唇角含笑微扬,目光转向前面站立的博陵,眼神冷然,轻描淡写地问,“能把人头制得这般恍若在生,你们说的那位大师,可是摇曳夫人?”
绢柬上只写了一行细字―――
抬头看去,正对上容恬的视线。
萧纵,要救你的亲生儿子,就立即和我成亲。你若不当他是儿子,我也不当他是儿子。
凤鸣仍然不知容恬手上的红色是什么,只知道一定大事不妙。容恬越不作声,他越担心,忍不住急道,“那个匣子……”才略动了动,略有所觉似的移动目光。
下面没有署名,但不用说也明白,这就是那位摇曳夫人的手笔。
三公主心细如发,扫了媚姬极为难看的脸色一眼,“庆鼎的人头有什么不对吗?”
实在是一封古往今来,最让人叫绝的逼婚信。
博陵很爽快,坦然道,“人头容易腐烂,我们也没有把握可以立即见到西雷王,所以曾经把人头送去请高手浸制。最后把人头放进匣子里的,是那个浸制人头的大师。”
绢柬在桌上绕了一圈,众人看了里面的内容后,表情如出一辙的古怪。
博陵两人还以为容恬是打算继续追问凤鸣生母的事,听见容恬一问,疑惑地对看一眼。
连博陵也摇头不解,“久闻摇曳夫人六亲不认,不料竟到这种地步……”
容恬大马金刀坐在正中,左右伴着脸色苍白的媚姬和惊惶不安的凤鸣。三人之中,反而是容恬脸色最为平静,见博陵和三公主被侍卫们趔趄推到面前,淡淡发问:“庆鼎的人头,是谁最后放入匣中的?”
天下有哪个母亲会在自己亲生儿子身上下毒,逼儿子的父亲和自己成亲的?
博陵曾经掳走凤鸣,害凤鸣落在离国若言手中,容虎对他当然不会客气,手镣脚镣都上齐全了。对于三公主,因为碍于媚姬的颜面,只是上了细链的手镣,算是“优待”。
“鸣王真的是摇曳夫人所生?”
不一会,清脆的铁链撞击声由远渐近。容虎亲自押了博陵和三公主回来,两人身上都已经锁上镣铐。
媚姬叹道,“要弄清楚这个问题还不容易?有一个人肯定知道答案。”
三人静坐在媚姬闺房中,寂静得一丝声音也没有。
那位永远都以剑术为第一的萧圣师,总该清楚为自己生下儿子的女人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