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 王者之爱 第五章(2 / 2)

容恬看他似懂非懂地点头,样子实在笨得可爱,笑着抚了他脸蛋一把,叮咛道,“你别以为那些权贵有所忌惮,就可以万事放心了。明枪不成,就有暗箭,你出了这个越重城,给我放乖点,随时随地身边都要有一群高手侍卫护着,不要好奇心一起,就被人傻呼呼独自骗了出去,当小兔子卖了都不知道。”

一边说,一边欢欢喜喜地挨了过去。

如果凤鸣在自己地盘上死了,立即要应付一个失去爱人暴跳如雷的容恬、一个剑术超凡入圣的萧纵、再加上一个毒死人不偿命的摇曳夫人,那不是把自己脖子往刀刀上送吗?

容恬就势把他搂了,用唇蹭他弹指可破的俊脸。凤鸣确实长了个子,小腿现在比一年前更长更结实,幸亏容恬本来就够高,胸膛肩膀又宽,抱着他仍不勉强。

谁敢背负杀害凤鸣的罪名啊?

两人一个抱一个搂,肌肤相触,彼此体温都传递过来。

凤鸣大摇大摆的出现,除非相当敌对的国家如离国,否则一般的国家,绝对不敢对凤鸣不利。

静默片刻,心底甜丝丝的,又满是不舍。

容恬的想法和烈中流是一致的。

容恬叹道,“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不是西雷王,也不想一统天下,我们会不会过得更快活点?”

凤鸣认真听他说了,乖乖点头。

凤鸣蹙眉想了一会,反道,“如果你不是西雷王,也不想一统天下,就不会有这样的豪气和霸气,也不会有今日的容恬。那样的话,我会不会没那么喜欢你?”

容恬瞧他的模样,又担心又好气,对他解释道,“排场越大,就越能引起各国注意。你的身份,潜入他国若被发现,反而容易遭人暗算,不如光明正大的去,打出你萧家少主的招牌。希望能让各国权贵衡量一下萧圣师的份量,至少不在自己的地盘上把你怎样。依我看,大规模的调动军队来对付你,那应该不会。”

容恬一怔,英气勃勃的眸中掠过深深感动,用指头摩挲意中人淡色的唇,沉声道,“凤鸣,我不想你为了我冒险。”

凤鸣本来就不心疼钱,见容恬渐渐抛开愁容,为他用心谋划怎样出游,而且听起来又大船又车队,非常有趣,不禁眼睛兴奋得一眨一眨。

凤鸣叹气,拒绝情深款款的西雷王,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半晌道,“我冒险,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容恬点头,又嘱咐道,“立即发急信,将罗登负责的萧家大船队召回附近的阿曼江码头,萧家另有一组高手,原本是专门为周游各地的富商保镖的,命他们立即放弃所有生意,全部赶来护卫凤鸣。”轻哼一声,“丞相不是说了要大张旗鼓,前呼后拥吗?沿路吩咐下去,有大河处,就坐萧家最华丽的大船,前后要有数十条大船护卫;到了没有大河处,弃船登岸,必须有大队马车接应。不要心疼钱,只管摆出排场,处处都要显出王侯气度。”

“我舍不得。”

“丞相要我整理鸣王各地的财产,也是需要经过各国的。”容虎道,“既然如此,我就陪在鸣王身边,一边护卫鸣王,一边整理各项产业。”

凤鸣听出容恬声音中的痛苦,这一刻,他一点也不像那个叱咤风云的西雷王,那个一心吞并天下,被永载入史册的跋扈男人。

“至于护卫方面……”

他只是容恬。

秋蓝连忙站起来,代她们三人应道,“奴婢遵命。鸣王一切事情,我们都亲手操办,绝不让别人近鸣王的身。”

属于凤鸣一人的容恬。

“本王随时可以出发,不必另行准备什么。”容恬被他们提醒,转头沉声道,“倒是凤鸣,既然要走,凡事都要准备妥当。秋蓝、秋月、秋星,你们随侍在旁,凤鸣一切贴身衣物,吃穿伺候,务必尽心尽力。”

“容恬……”凤鸣沉默良久,在容恬怀里换了一个惬意的姿势,逸出一丝淡淡笑容,低声道,“有舍才有得。你要是不肯舍,就不会有得。”

子岩也犹豫地劝道,“大王也要出发往昭北……”

“有舍,才有得……”容恬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说得多容易。”

“大王,”容虎大着胆子开口道,“鸣王既然要出发,我们是不是先做一些准备?”

他用强健的臂膀,缓缓地,紧紧地,将情人围进胸膛。

但这样卿卿我我,明天大王怎么出发啊?

非常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容恬心里难受。

秋蓝等人将热饭菜留在门前,悄悄退下。

真是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找到烈中流反悔,偏偏又不能这样做……

这一夜,一切都很安静。

眼前这小人儿越长越俊美诱人,连被雨淋一下都觉得心疼,怎么舍得让他在变幻莫测的危局中冒险?

仿佛离别前,苍天也为他们留下一片寂静,不忍打扰。

白皙的手指又长又美,五根白玉般,一点瑕疵都没有。

时间走得既快又慢,宛如舟行水上,悠悠而过,不知不觉中看天色,才蓦然惊讶地发现时光已度。

容恬把他的手握紧了,又张开大掌,定睛去看。

吃过晚饭,容恬亲自为凤鸣沐浴,拉着凤鸣到了两人的大床上,用身体最亲密的语言再三道别。

凤鸣的手覆在他掌上,又暖又软。

竭情尽欢,抵死缠绵,直到凤鸣瘫软在床上,媚眼如丝地求饶,容恬才放过他。

容恬答应是答应了,但是想起凤鸣要去冒险,心里难受得像猫抓似的,对凤鸣强笑道,“我并不是生气。你真的很想去这一趟,我心里也明白。”

亲自看护着凤鸣沉沉睡去,容恬起床穿衣,披上一件薄披风,推开房门。

“你不要生气了。”凤鸣伸手过去,覆在容恬掌上。

一轮皎月高挂当空,除此之外,别无星辰。

七个人跨进厅里,凤鸣打个手势,众人各自找位置坐下,都偷偷去看坐在中间的容恬。

摆手挥退要跟上来的侍卫,容恬缓缓踱步,自行出了小院,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廊,到了尽头,又一个小院门出现在眼前。

秋蓝等侍女不敢擅离,一并跟了过来。

跨进院门,过了天井,西雷王异常沉稳地拾阶而上。

容虎被烈中流指定整理凤鸣的萧家财产,也需要和凤鸣沟通,便也跟着他们到了容恬暂居的小院。

“咿呀”一声,仿佛料到有贵客光临,台阶上的小门随着他的到来而轻轻开启。

子岩本来就被命令跟随容恬,自然不离容恬左右。

容恬抬头看去,长袍布靴的烈中流含笑而立,月光下,颀长的身影越发洒脱。

容恬一行人回到主将府,烈儿因为身负解决永殷王族的重任,匆匆回自己小院准备明日的出行。

“丞相。”

“沙场对阵,强弱无定,若弱转强,可搏杀悍敌于一刹。”卫秋娘徐徐念罢,目视千林,吁出一口气道,“你记住了,这就是卫氏兵法的第一条。”

“大王。”

千林被烈中流选中当卫秋娘的徒弟,当然极有天分,仔细听着,脑子立即开始急遽运转,双眼发光地咀嚼着每个字,“不要想着怎么隐藏,而是用它迷惑敌人……”

“丞相还没睡?”

“就像伤口,一直捂着,容易流脓恶化。让它露出来在太阳底下晒晒,更甚者,忍着疼施以辛辣的猛药,使它结痂,变成粗粗的茧子,日后反而会比寻常的肌肤更耐损伤。”卫秋娘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两军对阵,自己最脆弱的破绽,一定是敌人最希望寻找,然后进行攻击的地方。不要想着怎么隐藏这个弱点,应该想想怎么在敌人攻击之前,用这个弱点迷惑敌人,使用种种计策让弱点转为优势,进而使敌人大吃一惊,猝不及防。”

“长夜难寐啊。”烈中流笑着,微叹道,“大王睡不着,烈中流又怎么睡得着?”

“不再是致命之处?”千林喃喃,猛然眼睛一亮,像是抓到了脑海里什么东西,却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对上烈中流的视线,容恬深深体察其中的睿智和深广,薄唇微扬,负手在后,转身烈中流闻弦琴而知雅意,默默紧跟其后步下阶梯。

卫秋娘不用回头,也知道他此刻一定满脸疑惑,用依旧冰冷的语气道,“西雷鸣王,是西雷王的致命之处。要对付西雷王,首先对付西雷鸣王。这是各国早就形成的想法。就因为这样,鸣王才会不断遭到追捕陷害。你们丞相这样做,就是要让你家大王这个致命之处,不再是致命之处。”

两人在皎洁的月光里缓步。

冒险就冒险,还要好好的冒险,而且是个大险?

“大王心里,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烈中流说?”

不是为了三件事才迫不得已让鸣王冒险吗?怎么冒险却成了目的了?

容恬闲适地迈着脚步,“确实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丞相。”

千林一愣。

“哦?”烈中流步伐保持不变,目光轻轻看着前方被影影绰绰的林木,轻声道,“大王请问,烈中流一定坦诚回答。”

卫秋娘道,“你家丞相要鸣王冒险,是因为他的目的,正是要让鸣王好好的去冒个大险。”

“丞相决定让烈夫人留守越重城时,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

卫秋娘的语气,明显认为他的看法不对。

烈中流蓦然止步,缓缓回头,深深看了容恬一眼。

千林本来想说“是”,但是又觉得不妥。

容恬俊伟的面容波澜不兴,让人看不出一丝玄妙。

卫秋娘脚步不变,还是慢慢沿着巷子往前走,道,“你觉得第三件事并不重要?”

“呵……”烈中流哑然失笑,摇头道,“大王不愧是大王,这一招出人意料,正中我烈中流的死。”他连连摇头,长叹一声,清逸俊朗的脸上泛起一丝苦涩,“唉,那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大王心里不是最清楚吗?”

要知道,别人出了事还没什么,万一鸣王有个三长两短,大王一定会发疯的。”

他把目光投向远方,继续和容恬并肩漫步,徐徐道,“我从小博闻强记,自以为学贯古今,可是到最后,才发现最难学会的,是情爱这门人人必修的功课。古往今来,让人歌颂的爱情故事比比皆是,可惜多数是庸人之爱,王者之爱……却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