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谢劭解释道,“前两日抄书,赚了一两多银子,贵的买不起,你先且忍一忍,等月末发了俸禄,日子会好过一些。”
温殊色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盘咕噜肉,色香味俱全,还冒着热气。
狭小的空间内,味儿很快散发了出来,尽管自己已经油腻地想吐,却觉得这一盘东西比她适才吃的那一桌大鱼大肉还要弥足珍贵。
因为它不仅是一盘肥肉,还有身旁郎君待她的心意,自己喝白粥却给她买肉,这样的感情怎能不让人感动。
感天地泣鬼神都不为过,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感动之余免不得吐出一句贴心话,“郎君,我突然觉得,嫁给你我一点都不后悔了。”
患难见品行,这样的郎君能坏到哪儿去呢,甚至觉得一辈子跟着他,也不是不行。
身旁的郎君却完全不知自己在小娘子的心中突然有了如此高的地位,只觉得小娘子这话太过多余。
后悔还来得及吗。
轻“嗤”了一声,随意瞟过去,“能怎么办,拜过堂我总不能休了你,既然不能休了你,便不能把你饿出个好歹来。”末了还加了一句,“虽说你这样的败家娘子,很容易被休。”
这人真是多长了一张嘴,好好的人情不要,非得让人对他感激不起来。
吃是吃不下了,问他,“郎君还没吃饭吧。”
谢劭别过头去,“我不饿。”可喉咙却经不住吞咽了一下。
温殊色:……
罢了,不就是一张嘴,就当没长耳朵吧,看一个人靠心体会便是,逐问,“郎君,你会玩手势令吗。”
会饮酒的儿郎,哪个不会手势令。
谢劭狐疑地看着她,她该不会是想同他玩吧。
果然他猜得没错,小娘子一脸兴致,“如今是午食的点,郎君应该不忙,咱们来玩一把,赢了的吃肉。”
真幼稚。
一盘子肉还得靠玩手势令,他得有多落魄,不想把自己的惨状再扩大,一口回绝,“我已经吃过了。”
小娘子没放弃,“之前听明家二公子说,凤城内要论玩手势令,还得数郎君最厉害,从未输过,我一直心生仰慕,却没机会见识,如今郎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成一家人了,我也就不客气了,让我见识一下呗?”
明二公子?
他听话只听了半截,“就是那位为你绝食一天的明家二公子?”
温殊色:……
突然翻起旧账,还是听来的墙根,就很没意思了,“都是之前的事,我这不是已经嫁给郎君了吗,郎君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劭讶然。
试问他得来的便宜在哪儿,是让她把自己的家给败了?
小娘子见此路行不通,索性使起了激将法,“郎君你是不想玩,还是玩不起。”
去酒楼饮酒同一帮兄弟玩玩,能图个乐子,坐在这儿同一个小娘子玩,能有什么意思,但见小娘子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只能配合,“三局两胜。”
“成交。”
“三,五……”
果然小娘子输了,却没有该有的沮丧,把咕噜肉递到郎君跟前,“吃吧。”
谢劭:……
眼见一盘子咕噜肉进了一半他肚子,忍不住抬头,目露鄙夷,“你怎么那么笨。”
温殊色倒吸一口凉气,瞪着他,是他不识好歹,可别怪她了,“再来。”
士可杀不可辱,小娘子开始去揪他的动作,“郎君你出慢了。”
“哪儿慢了。”
小娘子却突然不讲道理,开始人身攻击,“我知道了,原来郎君赢出来的名声,靠的都是这等雕虫小技。”
这话谢劭不愿意听了,拂帘同外面的闵章道:“你过来盯着。”
温殊色不示弱,推开另一边的直棂窗,把祥云也唤了过来,“你也盯着姑爷。”
输赢是小事,不能看不起人,两人重新开始。
各自的小厮和丫鬟,一边窗口趴一个,纳威助喊,“娘子,五。”
“公子,出一……”
两人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早已经偏离了原来的初衷,一双筷子,也不分彼此,赢了自个儿夹肉往嘴里塞。
等到碟盘空空如也,两人齐齐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腹中的饥饿感没了,先前郎君还如一只斗胜的公鸡,突然从这幼稚得如同在降他智慧的游戏中,意识到了什么。
窥了一眼小娘子,小娘子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空盘出神。
瞧他干的好事,谢劭捏了一下眉心,悔不当初,同一个小娘子抢食,损了大德,起身下马车,“我先去当值,下回再给你买。”
温殊色怎么也没想到会成这样,油腻腻的东西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块,胃里撑得难受。
紧要的是人家抄书辛辛苦苦赚来的一盘子肉,让自己给浪费了,内疚又自责,小娘子从窗内探出头,冲着前面那道脚步匆匆的背影道:“郎君明儿早上先别急着走,我给你做几块米糕。”
姿态像极了贤妻良母。
谢劭回头,也给出了身为夫君的态度,“早些回。”
—
结果第二日早上,谢劭坐在屋里等她的米糕,等了一炷香,却等来了小娘子一句请示,“郎君,我去一趟明家,晚点回来。”
看着她空着的双手,也能猜到,昨日她说的那话已经被狗吃了。
心情不是很好,人也不爽快,“你每日倒没闲着,比我当值还忙。”
话音一落,小娘子突然上前来攀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屋里拽,谢劭脸色一变,她想要干什么,大白日难不成还要美□□惑。
心雷大作之时,小娘子附耳过来,吐出另一道惊雷,“周世子有隐疾,明大娘子要退婚。”
谢劭一愣,“什么?”
“郎君不知道吗,昨儿下午周世子同明大娘子约了一面,周世子亲口说的,他夜里有难言之隐,明大娘子要是介意的话,可以退婚。”
谢劭蹙眉,愈发懵了。
“你说这周夫人也是,世子既然有隐疾,怎还出来议亲呢,这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心疼地道:“可怜阿圆昨夜哭了一个晚上,再过两月就是婚期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退,要是不能退,那阿园,岂不是守一辈子活寡。”
谢劭盯着一脸愁苦的小娘子,心道,她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什么话都说。
小娘突然盯着他。
那样的眼神,很难不认人误解。
谢劭一窒,她什么意思?他好得很!正欲澄清,又听她说,“谁不知道郎君与周世子关系交好,好得如同穿同一条裤子,郎君定也知道内情,为何不与我提前说呢,郎君可知道这等行为乃欺骗,礼法不能容。”
他同周邝关系确实不错,但倒也没好到穿一条裤子,多的不便说,清了一下喉咙,委婉地道,“据我所知,没有这事,是不是明大娘子误会了?”
温殊色却不如此认为,“他亲口说的,还能有误?”见他似乎不知情,没再浪费功夫,“我去一趟明家,再问问阿园。”
所以,他的米糕是彻底没了。
“对了。”小娘子突然又转过身,以为她终于想起来了,却听她道,“郎君也帮我也打听打听呗,周世子是不是……”
谢劭不想看她,偏过头,“个人隐私,不能过问。”
温殊色又凑上去,“郎君难道不好奇,不想知道吗。”
这有何可好奇的,没有的事,“不想。”
她又道,“郎君还记得上回被狗咬吗,周世子屁股墩受伤了……”
谢劭神色一顿。
“我也只是怀疑,要真因为这事让周世子……别说阿园了,我这辈子都难逃其咎,郎君就当是帮我一回,问清楚日子,不能让他讹上你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