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姜漓今日睡得早。
一觉醒来见周恒还未过来, 便下床让碧素披了一件大氅,倚靠着窗边坐着。
驿站比营帐安静。
也终是见到了星空。
碧素见她没了瞌睡,想起晚膳姜漓用得少, 便去驿站后厨, 给姜漓端了一罐汤。
“主子的身子凉,以前在浣衣局,又沾了不少凉水, 还得慢慢调养过来, 等回宫后, 奴婢去找太医给主子开几副药,身子养好了, 才能为将来做打算。”
碧素想的是, 主子能给陛下添一位皇子。
姜漓拿着汤勺, 看着窗外。
今夜难得没有风。
碧素正欲转身,便听她说道, “谁能说得清将来,又如何能去做打算。”
这些年, 她从来不去想将来。
只因, 那将来太过于飘渺,不过一个转眼,什么都变了, 又何必去浪费日子白费了脑子, 活在当下,便想着当下就好, 日子好时, 好生享受, 身边有人疼时, 她珍惜。
等到又只剩下她孑然一身时,她也不至于回头来遗憾。
碧素抬头,便见蒙蒙的一层灯火下,那张脸比夜色还要静谧,只一眼,便能让人刻进心坎上。
碧素知她素来通透。
可有时候人太过于通透,自己就会累。
碧素劝了一声,“主子,陛下心里有你的。”
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了脚步声。
周恒进来,姜漓已经搁了手里的汤碗,匆匆漱了口,碧素接过周恒递来的大氅,挂在了架子上,转身出了屋。
姜漓过去挽住了他胳膊。
周恒捏住她掌心,偏过头问,“身子松些了没?”
姜漓没答,却是将自个儿靠了过去。
一张脸久久地埋在他的胸膛,走到了床边了,周恒才将她拉起来,“怎么了。”
姜漓突地从正面一把抱住了他,“臣妾想陛下了。”
周恒垂目看着她一头秀发。
片刻,扬了扬唇道,“嗯,朕在。”
周恒搂了她一阵,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躺下,别凉了身子。”
姜漓身上不便,躺下后,没再如以往那般,紧挨着周恒。
两人各枕一边,姜漓听着身旁人的呼吸声,听了半晌,也没听出来,他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便转过了头。
周恒也侧过了头。
“睡不着?”
姜漓应道,“嗯。”
周恒长臂一伸,便将她搂了过去,“你是习惯了朕的胳膊,换了个枕头你便失眠。”
姜漓没反驳。
起初怕污了他,不敢往那边移。
最后,还是忍不住身旁的那股暖流,便又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挪了过去。
周恒抱了她一阵,问,“又想父母了?”
只有想父母的时候,她似乎特别乖顺。
姜漓没答,半晌,抬起头来看着周恒道,“陛下喜欢自己的父亲吗。”问完,见周恒只沉默地盯着她,便又道,“臣妾问的是废话,哪有人不喜欢自己的父亲。”
周恒握住她的发丝,将她搂了搂。
并没有给她答复。
一阵安静,周恒闭上了眼睛,“阿漓,给朕再唱一遍那首曲子。”
姜漓迟疑。
周恒的胳膊从她颈项外圈了过来,手指轻轻剐蹭了一下她的侧脸,又催道,“久财崖,你夜里唱给朕的那首曲子,你再唱给朕听一回。”
姜漓的声音轻缓。
金月亮,银月亮,月亮里头暖出了个懒洋洋。
金不换,银不换,红尘梦里来相伴......
**
队伍是第二日午后回的长安。
姜漓没再见到周恒。
高沾将其送回了长春殿门口,“这一路,姜主子怕是没少受罪,如今回来了,就好生歇息几日。”
姜漓谢过了高沾,转身跨过门槛,谁知一抬头,便见跟前的院子里,立着一位十五六岁的丫头,一脸兴奋地瞧着她。
那丫头“支支吾吾”一阵,没人听得懂她说了啥。
姜漓却是眼眶一热。
回头看向了高沾。
高沾道,“陛下说是主子的旧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奴才将人送到主子面前,这不,恰好合适。”高照说完,便退下,“姜主子赶紧进去吧,有事再派人来传奴才。”
姜漓谢了恩。
转身看着小哑巴。
姜漓听懂了她适才说的话,“我找了你好久。”
**
高沾将差事办完,回干武殿禀报。
却见文王在里头。
前几日人在路上,又突发了诸多状况,回到宫里,文王才开始同周恒汇报江南的差事。
文王以为能像往日那般,汇报完,周恒会说一声,“辛苦了。”
谁知这回周恒没吭声。
也没放人。
就那般晾着文王。
文王心头渐渐不安,过了一阵实在憋不住了,才问周恒,“皇兄可觉得哪里不妥。”
周恒还是没应他。
半炷香后,外面有人进来,文王侧目一瞧,见来人是朱家的二公子朱瑞。
朱瑞先磕头行礼。
周恒这才抬起头,“起来吧。”
朱瑞刚起身,立在一侧,周恒终是看向了文王,“将手头的事交接给朱瑞,往后你不必再去江南。”
这话来的毫无预兆,让人防不胜防。
朱瑞傻愣愣地站着,忘了谢恩。
文王起初还没反应过来。
待回过神来,猛地起身,“皇兄,可是臣弟哪里做的不妥?”
江南就是他的老巢。
是朱皇后在世,给他圈出的地。
朱藻在世时,两人视其为天堂,如今朱藻一死,一大堆的善后事,他恨不得立马就回江南,重新整顿,如今周恒却免了他的职。
那他这些年来所有的心血。
岂不是打了水漂。
且更重要的是那江南见不得光。
“没哪里不妥,都挺好。”周恒没看文王,目光收回来,淡然地翻起了案上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