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只是她漂亮而不自知,向来都是这般淡淡的,似乎懒得去计较什么。
当盛玦用不友善的目光去瞧她时,她则回了一个无辜又单纯的目光。
仿佛是自发忽视了那些刻薄的注视,不仅仅是忽视,她那双纤长的眉甚至还微微一挑,就差直截了当地询问对方——王爷你没毛病吧。
盛玦:“……”
盛玦唇线绷直了一瞬,真是拿她没办法。
在场除了许笠的声音以外,再没人出声,而摄政王和江洛瑶之间就像静水流深,表面看似平静和谐,实则暗流涌动,彼此都在探究着什么。
就在这时,许笠很不合时宜地准备收束话题了,他接着上文来了一句:“总之姑娘您也别太担心了,来了咱们王府,就像在侯府一般就行……”
他这简直是越俎代谋,越过了在场的盛玦说这种话——是大忌。
眼看盛玦就要勃然作色,江洛瑶立马开口接上许笠的话,她回了声感谢,而后抓紧时机,表明自己不会这么逾矩,呆在王府的时候定然会乖顺一些,凡事儿也听摄政王的……
为了避免让许笠受罚,江洛瑶想了想,还是违心地加了一句夸赞摄政王的话:“王府里的人在执纪遵奉方面皆是如此肃穆有序,再想,王爷治世也是这般严明,今日愿意由者我适性任情,想必一定是因为王爷含仁怀义,赐下了这独一份的纵容默许。”
盛玦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不过说真的……这简明几句,真叫他再也生不起气了。
这话说的巧妙。一上来就夸王府纪律好,再由此违心地夸他这个摄政王治理得好,好一番归功之后,再把许笠的越俎代谋说成是自己赐予的“独一份纵容”,既给了他足够的台阶,又坐实了这份纵容,叫许笠的安慰话语成了真。
尽管知道是闭眼说瞎话,但盛玦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被取悦到了。
江洛瑶确实聪明懂事。
这么乖,这么识相,倒也不是不能给她一份纵容。
毕竟她也病恹恹的,闯不出什么祸事。
盛玦一向绷紧的肩头莫名松了几许,他靠着太师椅,默许了对方的话,也没有再为难许笠。
他坐在那里,歇了片刻,赶来宁紫轩的那股子冲动劲儿也凉下去了,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自己这是做了件什么闲事。
为什么要抛下那么多没来及处理的事情,赶路来宁紫轩看一个女子?
没有任何明确的动机,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很无聊的。
盛玦不解,想不通先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而后把目光落到了江洛瑶身上。
鬼使神差的,他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及笄了。”
江洛瑶应下,说自己是几月前及笄的。
盛玦不知该说什么,便点点头。
这个问题,他初见江洛瑶的时候,便问过了,不知为何,方才又忍不住问了一次。
他也不知为何要这么做。
自从遇到江洛瑶,好些事情都发生的莫名其妙的,叫他自己也想不通。
及笄,或是未及笄,与他又何干呢?
盛玦一边沉思,一边抬指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敲打了几下,哒、哒、哒三声之后,他脑中突然闪现了一个情景。
不知是何时何地见到的何人,一群纨绔聚在一起说着不堪入目的言论,当时的他应该是着急办事,便没怎么计较那几人是谁,但是那群纨绔的话却不小心入了他的耳。
其中一人好像是要纳妾,看中的女子年纪尚小,几人说及笄了,足够了,可以了……他爹不会说什么的
及笄了,可以接进府里了。
久远之前听来的话语倏地萦绕耳畔,盛玦一怔,话语入心,看向江洛瑶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
对,她及笄了,是可以入府的年纪。
她及笄在一个清朗柔和的秋日,现在正是适宜婚嫁的年纪,便被父亲送入了自己府上。
盛玦这段时日一直把对方当成晚辈小孩子,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方面,现在一盘算……
岳昌候的本意,很可能就是为了给自己塞个媳妇,叫自己先和对方培养感情,而后等时机成熟了,再谈婚嫁之事。
只是——
看样子,江洛瑶对此一无所知,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盛玦心下有些许复杂。
他猜到岳昌候是个什么意思了,岳昌候说叫自己把她家女儿养在一个僻静利落地儿,言外之意就是——你俩先相处着试试,若是王爷你无心,只把江洛瑶置放一边就好。
城府深重的岳昌候怕是早已谋算好了,自己身为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家女儿跟了自己,定然也是极好的出路。
而对方也摸准了自己性子,摄政王府风纪严明,不会将江洛瑶入府的消息给放出去,所以,就算自己将来有一天不要他女儿,他女儿也能再寻个好夫婿。
毕竟江洛瑶一向在府里病着,没有好友和交际,除了贴身伺候的下人外,没人知道她早就不在侯府了。
盛玦不禁心想——岳昌候的算盘可打得真精明。
摄政王在短短时间内,很快构想出了一切“事实”,他自以为摸准了真相,便也一直这样误会下去了。
他重新审视江洛瑶,以一个成年男子的角度,重新看了看这姑娘。
她生的是极美的,尤其那双眼,看着单纯澄澈,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点儿漫不经心的漠然,小脾气上来的时候,瞳仁之下有一线白,像是清冷的沉璧浮出江面几丈高,叫人凝神屏息去欣赏。
那感觉,甚至和盛玦自己还有点儿说不出的相似。
盛玦忍不住多瞧几眼,心想,这丫头就和慵懒的小白猫一样,看着很乖顺无辜,实则内心带着点儿小脾性,别看她站在那里乖得跟什么似的,大家也都愿意喜欢她,为她说话,其实啊……坏起来的时候,可会给人心上戳软刀子呢。
偏偏当事人还找不到她一点不好,之有刀子扎身上了,才知道那种温吞的不悦。
盛玦内心哂笑,心说这样的女子,将来哪个糊涂又倒霉的人会娶进府呢?
哪怕江洛瑶家世极好,这谁娶谁才知道,小猫一样的姑娘,坏心思可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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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蛋是谁呢,我们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