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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2 / 2)

这一次,必须想办法把洛瑶锁在摄政王身边,不惜一切代价。

“好在——”

好在摄政王也不是完全厌弃洛瑶,岳昌侯想起自己方才架马去了王府时,王爷比自己都显得着急,看样子,对方虽然嘴上不说,实在心里也很在意自己女儿。

对方那种人,不能看口头说的话,而得看实际行为。

也就是说,得通过观察对方做了什么事,去剖析他的心意。

当时的摄政王可是二话不说就抢马赶到洛瑶这儿了,甚至连句话都没有顾得上和自己说。

说对方完全没有一点儿心意,那是不可能的。

也是因为这次洛瑶大病,岳昌侯才稍微对摄政王放心了一些,这个摄政王虽然为人暴戾刻薄,但是听到自己女儿生病时,还是很在意很关心的。

岳昌侯不在乎对方德行如何,也不在乎对方对待他人是何种态度。

“只要盛玦对本侯的宝贝女儿好。”岳昌侯专注地看着外面,语气沉静,“本侯就愿意把女儿交给他。”

只有这一个要求而已。

王夫人问:“那你把人家王爷锁洛瑶房间里是要做什么?不怕激怒他吗?”

岳昌侯回身:“夫人你也知道,洛瑶需要对方身上的那份戾气,本王若是不激一激对方,王爷怎么能迅速展露那份戾气?”

王夫人:“……”

你也不怕王爷回过神,出来后为难侯府吗。

“再者……”岳昌侯叹息,“主要是本侯也没想好借口,该用什么理由,再把洛瑶送到王爷身边呢。”

王夫人提议:“要不就实话实说。”

“不行。”岳昌侯道,“摄政王那种爱在鸡蛋里挑骨头的性子,必然不能容忍我们故意利用他,而且天下显贵之人,哪个不讲究气运命数?要是真的和摄政王说了实话,对方说不定不仅不会帮忙,还觉得洛瑶会拖累了他的气运。”

洛瑶这种特殊的命数,说来也难缠,侯府一向不敢外传,因为民间有种说法,那便是这种命数的女子——容易克夫。

王夫人和岳昌侯一同发着愁,不住地唉声叹气。

“其实也不是克夫,只是天下万千男子担不起她的命数。”王夫人说,“所以只能找那种戾气重,牛鬼蛇神都不敢招惹的皇族男子。”

岳昌侯:“摄政王那些年随本侯去过北地,确实手段狠厉。本侯还记得他弱冠不久之后,就敢独自带几十万大军去随敌军打仗,为了和本侯里应外合地围困敌军,甚至带着几十人深入敌营搞夜袭,哪怕第一次杀人也丝毫不会有负疚心肠。”

这种人,鬼神见了怕是都得犯愁吧。

王夫人:“侯爷快快想个借口,叫王爷愿意回心转意留下洛瑶。”

岳昌侯实在想不出来了。

岳昌侯一个人嘀咕:“此事真是难两全,本侯想让洛瑶平平安安的活着,又不想让他被盛玦给惦记了。”

王夫人:???

侯爷你刚刚不是还说,只要摄政王对咱家女儿好,就乐意把洛瑶交给他吗?

岳昌侯:“实在不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本侯与摄政王相处这么多年,知道他这个人坏极了,也不知道洛瑶会不会被他欺负,实在不放心……主要是……也不想白白便宜了摄政王。”

王夫人:“……”

这话听着,怎么多多少少带着点儿个人恩怨呢?

估计是自家侯爷那些年去沙场的时候,受了摄政王的气,所以有点不高兴吧。

王夫人试探着问:“若是真的把洛瑶嫁给摄政王……”

岳昌侯想到这里就头疼,他随口应付道:“别提了,再说吧,将来再说吧。”

就在这时候,下人们突然来报,说摄政王要见王夫人。

王夫人疑惑:“见我如何?”

她去了之后,却听到王爷收敛了脾气,好声好气和同她讲。

“王夫人,您是个明事理的,本王只能同你讲一下这其间的原委了。”盛玦伫立门内,隔着一扇木门,低声道,“本王弱冠那年,有人算出本王命数太硬,不能接近寻常女子,若是有差不多岁数的姑娘家进了王府的门,很容易受到牵连,回去病一场……若是遇到身子弱一些的,很可能就……”

盛玦深深叹出一口气,迫不得已把这么多年埋藏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当年本王的长姐,也就是悦阳长公主,只是来王府赴宴做客一日,便病了许久,险些没救回来。”

“王夫人,您是洛瑶的生身母亲,请您别听侯爷的胡话了,尽快叫本王离开这房间,免得再让洛瑶继续受到牵连。”

“本王是该一辈子寡独的命,不能因为自己,拖累了他人。”

“若侯爷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可以去寻个懂这些玄学命理之人,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

王夫人与他一门之隔,听了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语,心中亦是悲恸又感怀。

摄政王为了洛瑶,竟然把这些旧事都说出来给自己听了,此等施恩大德,侯府该怎么还?

原来王爷是真的在乎她家洛瑶的。

摄政王并不是和传闻中那般凉薄无情,可怜王爷也和洛瑶差不多命格,都受到了此等折磨。

唉。

王夫人心想,是侯府对不起王爷您啊。

她到底心软,实在不忍心,便和摄政王多说了一些。

“王爷,恕我等没有和您说明实情,其实洛瑶她……”

王夫人话到嘴边,突然又不敢说明真相了。

她突然想到,王爷好像也对洛瑶有点意思,不如借着这个,来说点儿中听的话,平息一下王爷压下去的怒火。

于是王夫人扯了个谎:“洛瑶她及笄那几日,侯府来了个算命的,说她将来要嫁给的人是命格显贵的天潢贵胄,因为那人命格特殊,所以她在遇到对方之前,身子都是不怎么好的,只有遇到了那个人,在对方陪伴下才会渐渐转好。”

门里的盛玦突然一愣,他垂下眸子,一双深情桃花目多了一点触动:“王夫人这是何意?”

王夫人道:“当时我顺便问了问洛瑶命定之人是谁,道长没有多说,只是为我们指明了一个方向。”

盛玦呼吸一紧,下意识地捏紧了大袖。

“那个方向贵人颇多,但合适年纪的中最为显贵的,就是王爷您了啊。”王夫人话往好了说,尽量将侯府的责任全都摘出去,她道,“王爷也知道,洛瑶是侯府最疼爱的孩子,我与侯爷两人也为她操碎了心,得到一个模糊方向后,我们便想着先去您府上试试,让她陪伴您。”

盛玦静静地听着。

王夫人:“请王爷莫怪,当初洛瑶在您那里呆了一段时日,我和侯爷见您整日那么忙,觉得洛瑶或许会打扰您的正常起居,心中实在愧疚,便想着要不把洛瑶接回来吧,谁想到洛瑶一离开您,竟然病倒如此程度。”

房间里,是长久的沉默。

过了许久,盛玦开口冷冷道:“你们又在瞎编乱造什么,觉得本王很好骗是不是,这些奇诡的借口都能找到,真是让你们劳心了。”

“劳心”二字说得极重,门外的王夫人险些吓到,她强行镇定下来。

自觉自己说的百无漏洞,也不知道王爷是不是在诈自己。

王夫人赌了一次。

她没有立刻认罪,反而越发真诚地追话:“王爷,侯府确实如此想着,虽然自私了些,但也考虑到您的利害,所以尽早去接了洛瑶。”

隔着一扇门,她看不到的是,盛玦一直紧缩的眉目已经舒展了。

盛玦回想一番,觉得也对应上了——岳昌侯主动送女儿,但是留了底,不表明真话,亦不让洛瑶完全接近自己,想必就是王夫人所说的,为了试探自己是不是洛瑶的命定之人。

而后来,又接洛瑶回去。

说不定是这二位对那算命的话表达了怀疑,毕竟第一个送来自己府上就很合适,很难不惹上怀疑。

紧接着,接回去,洛瑶病倒,这两人才真真切切地信了算命的话。

所以……

盛玦微不可觉地提了下嘴角,眉心放松。

自己很可能就是江洛瑶的命定之人了?

盛玦这么多年,简直不敢想还能摆脱寡独的命格,他不近女色,不感兴趣,也懒得付出真心给谁。

本想着差不多就这样过一辈子。

谁想到还有这样一个特殊的人闯入王府,闯入心中。

江洛瑶——和自己一般特殊,有着艰难命数。

盛玦细想一番,甚至觉出了一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王夫人也通过了他言语间的诈术,他暂且信了对方,语气便也不再和方才那般冷淡。

他问:“那洛瑶病了,为何不通知本王。”

王夫人在门外说:“这不是怕叨扰了王爷吗,听侯爷说,当初接走洛瑶的时候,您发了很大火,我们便想,哪怕洛瑶同您有缘,若让您感到了厌烦,也是不该再去打扰您了。”

王夫人话术高明,不动声色地平息了摄政王的怒气,甚至还给江洛瑶与他扣了一个“结缘”的名号。

盛玦也爱听这话,心间一触动,再想起江洛瑶,也觉得似乎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王夫人紧张地等对方的回话。

又是等了许久,才等到摄政王平静的应答。

盛玦说,日后再有这事,要拎得清孰轻孰重,该来找就找,本王不会厌烦,也不会袖手旁观。

王夫人一口气松到了底。

“那就劳烦王爷您了。”王夫人道别离开,“请王爷再陪洛瑶坐一坐,等下我拎侯爷给您亲自赔罪,侯爷他确实太胡闹了,该罚,我这就回去让他跪搓衣板。”

好话坏话都让她一个人说了,盛玦也不好再找岳昌侯的麻烦。

门外的锁已经去了。

但他也不想走了。

盛玦转身回去,重新来到了江洛瑶榻边。

这一瞬间,他看向她,心里瞬间像是被极大的欢欣填满,某种前所未有的满足霎时间包围了他,叫他喜不自胜。

这姑娘,是自己的。

不需要躲着自己,反而还得陪着自己才行。

盛玦活这么多年,头一次感觉真真切切是被需要的,这世间,有人极端地需要他,离不开他,是他的唯一,也唯一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