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 / 2)
岳昌侯:“……”
一提这茬,他就来气。
为了不让盛玦越界,自己按头让此人做了自家女儿的师父,结果不仅没防住这人,还叫此人教坏了自己家女儿。
简直得不偿失。
江洛瑶甚至还反问道:“爹爹亲口说过的话,难道都不认了吗?还是说,爹爹只是口头称颂而已,并没有真心那样觉得,既然如此——那爹爹为何还要把我送入王府?”
岳昌侯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这个理由,她问了许多次,自己每次都搪塞过去了,没想到她不仅没有忘却,反而还越发想要去探究。
万不得已下,岳昌侯只好如实相告:“洛瑶,你,还记得及笄那几日时,来侯府的算命道长吗。”
江洛瑶抬眼,静静地看着自己爹爹。
岳昌侯无声了叹了口气,看她这细微的习惯动作,都和摄政王越发相像了,盛玦抬眼看人,就是这般姿态,虽然没有再多的言语动作,但骨子里总是带着一股子倨傲和冷淡,仿佛在说——我倒要看你怎么瞎扯。
“那日,轻一道长告诉爹爹,说你命理坎坷诡谲,未来一段时间怕是要遇到灾祸,除非找一戾气深重之人相伴相随,否则一直病痛缠身,早早便要……”
岳昌侯越说越伤怀,只恨自己不能替她受这个灾,承这个罪。
“爹爹送你进王府,不是真的想让你拜他为师,也不是给他早早送媳妇,而是想让你顺遂地渡过那灾祸岁月,好顺顺利利地再出府,嫁个真心喜欢的男子。”岳昌侯全坦白了,他说道,“都说摄政王不近女色,所以爹爹才敢这么放心,那时候爹爹也不知道,他竟然是如此心性,简直和传闻里的完全不一样。”
江洛瑶沉默地站在原地,许久后,她轻声反问:“那爹爹,您想过没有,这样的行径,他若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岳昌侯解释:“他欠爹爹的恩情,这次还上了,日后便两清了。”
江洛瑶:“仅仅是还恩吗,那爹爹为何不一开始便说明了缘由,坦诚一些,想必王爷也不会怪罪的。”
“冠盖之家都讲究一个命理气运,爹爹若是实话相告,你若是他,会怎么想?”岳昌侯问,“凶煞之人,寡独命格,曾经还差点克死了悦阳长公主,这桩桩件件,都是他的心病,爹爹怎么敢提及?若是一旦戳破此事,他不肯帮了,爹爹又从哪里给你寻个合适的庇护?”
岳昌侯一番话了,换来的是江洛瑶许久的沉默。
她许久不说话,岳昌侯反而心慌了起来。
“洛瑶?洛瑶?爹的宝贝女儿啊……”岳昌侯简直没办法了,只能央求她,“盛玦他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你若是不信,你去见见徐世子,就知道摄政王他根本不是你的归宿。”
江洛瑶转身就走,不理他了:“这归宿,爹爹若是想要,就自己去见徐世子吧。”
岳昌侯:“……”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江洛瑶负气:“我不见他,爹爹你自己惹的事儿,自己去解决。”
岳昌侯无奈叹息:“好,爹去和他道声歉吧。”
·
徐世子站在约好的地方,一直等了江洛瑶许久。
他精心选了一个芬芳僻静的花园角落,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拈了花,等着她来。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终于有脚步声响起了。
徐世子终于按捺不住心思,吟诵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诗赋:“有佳人兮,入我心,如幽兰兮……”
一脸苦大仇深的岳昌侯:“……”
这就是太后极力夸赞的徐世子吗?怎么这么轻浮浪荡?
听他口中所念,既听不出文采,又听不出心意,岳昌侯听了,只觉得晦气又反胃。
他想,现在的年轻世家公子都怎么了?
连盛玦都比不过的吗?
若是徐世子这般的货色都能称之为佼佼者,那没救了,天下再没什么男子能配得上自家女儿了。
首先自己这关就过不了。
岳昌侯既瞧不上他们的家世,也瞧不上他们的样貌,更唾弃于年轻公子哥们的放荡品行。
他想,好歹盛玦虽然不像人,但不会四处沾花惹草,这么多年了,自己也了解对方,他是个洁身自好之人,待人也还算真挚长情,若是认定了谁,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岳昌侯叹了口气,弯腰拾了地上的树枝。
徐世子背诗背了许久,背到忘记下一句是什么了,才想起身后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
他以为是江洛瑶被自己的文采所吸引,所以停住了脚步,于是嘴角一弯,摘下手中的花,故作高深地回头,蓄意去抱一下对方:“江姑娘……”
身后,没有幽兰一样的姑娘,只有面色幽晦的江家侯爷。
岳昌侯用手头的树杈怼住他凑近的身子,一脸的怒气压也压不住:“徐世子初次见本侯的女儿,就要这般手脚不规矩吗?”
徐世子:“……”
他的风花雪月都被破坏掉了,看着一脸苦大仇深的侯爷,他简直欲哭无泪。
来的不是江姑娘吗,怎么成了侯爷?
岳昌侯重重把他往后戳了几步,厉声问:“本侯问你话呢!”
他是个暴脾气,沙场征战多年,向来看不惯那些虚头巴脑的把戏,就连盛玦他都敢怼,更别提面前的徐世子了。
岳昌侯想,本侯打不得盛玦,还打不得你吗。
恰巧,他也正在气头上,又抓住了徐世子的把柄,干脆便把对盛玦的火气发到了对方身上。
岳昌侯将树杈抡圆了,扫荡过去,狠狠给了徐世子一闷棍:“轻浮竖子,敢戏弄本侯的女儿,我看你也是胆子肥了。”
·
江洛瑶独自去透了透风,试图把乱成一团的心情给捋顺了。
可她还是难以忘怀爹爹方才所说的话。
自己去王府,是去叨扰对方的,是利用,是暂住。
而对方却对此一无所知,甚至愿意拿真心待她。
其实方才和岳昌侯谈话时,她还有一个未来得及问出口的话。
她想问——
自己这样做,岂不是会辜负摄政王吗。
他待自己这般好,自己怎么忍心去继续利用他?
这桩交易,本就不公平。
若是按照爹爹最初的设想,也勉强算作公平,但是这么久了,王爷他多次隐晦地提出了心意,也试着把真心剖给自己看,当这件事里,投入进过多的情感后,怎么还能忍心在今后一别两宽呢。
江洛瑶心情复杂极了。
走到一颗古木青松之下,她抱着胳膊,突然感觉有些冷。
而就在她独自消磨心事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了几声低声笑骂。
江洛瑶被打搅了情绪,便回头瞧了过去。
几十步开外,一个世家公子正抱住了怀里的纤柔美人,两个人像是在嬉戏逗乐,看起来高兴得不得了。
江洛瑶不知道他俩是在干什么,便认真地一直盯着瞧。
那姑娘一直推着公子的心口,那公子不知道在对方耳边说了什么,逗得那姑娘花枝乱颤,笑得软了身子。
江洛瑶莫名其妙,但看着她俩之间相处的样子,只觉得很和谐欢乐,她们彼此好像都很心爱对方,看向彼此的眼神里都带着光亮。
那便是爱意吗?
她不解地看着她们相处,一时间看愣了神。
因为过于认真,所以,当盛玦找到她时,她都没有发现对方何时走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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