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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 2)

“名字?”班主错愕,左右瞧了瞧,突然恍然,“小姐识的这把琴。”

岂止识得。

此琴音色浑厚,波澜壮阔,似林中晨曦挥洒,万物复苏般安然。

它的前主子,更是上京曾经赫赫有名的曲娘——柳商。

一曲《折柳》名动上京,至今无人再有她当年之风华。

班主见她意决,拿出生死状,“虽姑娘势在必得,但有些话我不得不说,这是生死状,在签下生死状后,若您中途害怕离开,差几刀子便要给几两银子,您可要想好了。”

沈观衣抬眸瞧了一眼生死状旁的木盘,盘中端正摆放着七柄巴掌大的小刀,银光烁烁,锋利无比。

远不如那学子当街刺她的刀来的骇人,有何好怕。

她没有犹豫,提笔蘸墨,拂袖写下沈观衣三字。

“姑娘,得罪了。”

天色暗沉的几近傍晚,乌压压的黑云悬在头顶,沉闷的风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柔软白皙的手腕被人反绑在一人高的柱子后,沈观衣不适应的动了下手,麻绳磨在肌肤上略微发疼,班主解释道:“这是规矩,怕姑娘害怕乱动受伤,还请姑娘见谅。”

沈观衣不喜这般不受控制的感觉,她本以为只是站在这儿便好了,随即蹙眉道:“那琴,我可以花银子买吗?”

“姑娘,规矩不可破。”他歉意的看过来,伸手接过旁人递来的黑布。

布料厚实,连光都无法穿过缝隙,他闭眼一息后猛地睁开,眼神沉静凌厉,熟稔的用黑布蒙上眼睛。

沈观衣原先是不害怕的,可当刀尖对准她的眸子,携着冷寒肃杀之意从她耳发擦过之时,她才惊然发觉背后薄汗密布,双腿僵直。

她本以为自己不惧死,原来,她只是不惧闭眼的那一瞬。

危险与濒死来临之际,怎会有人心底不怵。

可是……如此精致的梓木古琴,世间少有。

她想要,很想要。

第二刀比之先前还要凌厉,破空而出,削断了一缕发丝,‘铛——’,刀尖与盾牌相抵,留下一道痕迹,便垂直掉在沈观衣脚边。

第三刀——

“且慢!”

随着声音落下的还有第三刀,因被人惊扰,那刀不是沈观衣的错觉,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她的面门飞来,一刀落下,定血溅当场!

周遭静的厉害,朔风阵阵,似要将她连人带衣卷走,鼓鼓的狂风中,她瞳仁紧缩,只能瞧见银光一点,不过霎那便来到她眼前。

刀尖距离眸子不过一指的距离,腾空而来的石子撞在刀身,纷纷落入尘沙泥石中。

得救了。

“小姐,小姐!”探春哭哭啼啼的连滚带爬来到沈观衣身边,手足无措的替她解开绳子。

班主大汗淋漓,松了口气,好在有惊无险。

李鹤珣冷眼看向垂首如鹌鹑一般的归言,拢在长袖中的指尖颤了一瞬,他猛地攥住掌心,“你的功夫都学到嘴上去了?”

“他日若本官被人挟持,你莫不是千里之外先对那贼人喊话,让他放了本官?”

“然后等你到了,正好替本官收尸。”

归言不敢出声,脑袋埋的更低了。

他方才也是情急之下,哪里知晓那班主如此稳不住。

这头,沈观衣揉着发红的手腕,抬眸去看高台之下站着的二人。

李鹤珣面目阴沉,襕衣未退,应当是方才从茶坊过来,他回过头来,狭长沉静的眸子一言不发的看向她。

沈观衣心有余悸,但对上李鹤珣冷凛不满的目光,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想笑。

眼下的李鹤珣在她眼中分明就是刚及冠不久的少年郎,周身的沉稳冷静瞧上去多少有些刻意的成分。

所以他那蕴含警告不满的一眼,对沈观衣而言,远没有前世的他,周身笼罩的三分气势。

她弯唇轻笑,“方才谢过李大人。”

李鹤珣应了一声,目光不躲不避,仍旧看着她,似乎在说,还不下来?

若此时下去,那她方才的担惊受怕是为了什么?

凤楼月,她是一定要带走的。

沈观衣无视他紧蹙的眉头,看向班主,“我还能再来一次吗?”

班主错愕,不等他回话,李鹤珣便一步开口,“沈二小姐,便是玩闹,也该知晓何为适可而止。”

“可以吗?”沈观衣并不理会,望向班主的眼神无比真诚。

探春小跑着行至李鹤珣身边,不敢看他阴沉如墨的脸色,小声道:“大人,我家小姐想要那把琴。”

李鹤珣顺着探春的视线看去,梓木琴,是把好的,但不过一把琴而已,用不着如此送命。

“归言,把库中那把皎明送去沈府。”

“不是,大人……我家小姐她,应该只想要这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