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2 / 2)
她悄悄捂住嘴巴,只露出一双瞪得圆溜溜的眼睛,被娘亲一路抱回了家。她还看见皇上叔叔追过来,可只到她们家门口,就被守门的家丁拦住。她娘亲不让人进来,皇帝便只能被挡在外头。
耳后转过一个圈,善善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咦————?!
直到被娘亲放下,她的脑袋里还是懵懵的。
“善善。”温宜青语气阴晴不定:“你是何时知道他住隔壁的?”
善善想了想,才说了一个日子。
“那么早?你为何不告诉我?”
“皇上叔叔说了,要我帮他保密的。”说着,她哎哟一声,眼泪汪汪地求饶:“娘,疼,疼。”
温宜青揪着她的小耳朵,手中根本就没舍得用力,嘴上轻轻骂了她一句:“……尽帮着他。”
善善腆着脸凑过去,在她怀里蹭来蹭去,软绵绵地说:“娘,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温宜青瞥她一眼。
小姑娘最会撒娇,软乎乎的圆圆小脸蛋露出笑脸,任谁都舍不得硬起心肠来。再说,她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又能懂些什么,无非是那人用些大话吓唬她几句,她便不管不顾全信了。
就是个爱贪玩的性子,她忙着生意,石头又要跟着文将军习武,家中无人陪她,才被那人得了空。
她摇摇头,又有些气不平,便凶道:“知道错了吗?”
善善连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下回还敢吗?”
善善用力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错哪了?”
“……”
善善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她。
温宜青险些又被气笑,继而无可奈何。
不能告密的命令是皇帝下的,说了就是抗旨不遵,她的笨脑袋瓜里哪会猜的出那些弯弯绕绕。
“算了。”温宜青无奈:“我与你计较些什么。”
“娘……”善善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还能去找皇上叔叔玩吗?”
“……”
善善还惦记着自己的大马,她刚得没几日,最是新鲜的时候,皇帝说带她骑马,可也不是每回都有空,她还没又骑过瘾,还想着下回继续呢。
温宜青深吸了一口气,无奈道:“……去吧。”
她还能拦着他们父女亲近不成?
善善喜笑颜开。
善善是世界上最了解她娘亲的小孩了。
她娘亲眉头皱一下,她就知道娘亲是不是要生气了,这会儿娘亲什么也没有说,还愿意让她继续去找皇上叔叔玩,分明就是不生她的气了。
她挺直了腰板,小脚在半空中晃悠,眉飞色舞地将自己憋了一路的问题问出口:“娘,皇上叔叔是不是也想要做我的后爹爹呀?”
温宜青:“……”
善善可聪明了!
她方才亲眼瞧着,全部看在眼睛里,她娘亲一生气,皇上叔叔的眼睛里就没有她了,皇上叔叔方才低声下气说话的模样,就像是她做错了事,跟在娘亲后面道歉的样子。
她见过那么多想做她后爹爹的人,这会儿也一眼就瞧出来了!
皇上叔叔就与那些人一模一样!
善善笑眯起了眼:“娘,那你喜欢皇上叔叔吗?他会成为我的后爹爹吗?”
温宜青恼羞成怒:“你今日的点心没有了!”
善善一愣。
她急忙爬起来:“可是……”
“没有可是。”温宜青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将她戳的一屁股墩坐回到了软榻上:“让你记个教训,省得你下回还要再犯。”
善善:“……”
……
夜里。
温宜青伏在桌案前,一只纸鸟翩然落下。
她拾起纸鸟,看向书房角落。
两个小孩儿正凑在一起做功课,善善今夜被没收了点心,这会儿写得心不在焉,眼睛不停地往石头手中瞟,不停地咽着口水。
善善小声说:“石头哥哥,你分我一口……”
石头如坐针毡,小心翼翼往温宜青的方向看去,正好与她的视线对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被发现,忙不迭将手中整块点心一口吞了下去。
善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温宜青将纸鸟藏于袖中,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
两个小孩儿都坐直了身体,纷纷睁大眼睛,看她脚步轻轻,推门走了出去,过去好一会儿也没回来。石头连忙从袖子里掏出自己先前藏好的点心,递给了善善。
他飞快地说:“快吃。”
善善用力点头,将一整块点心塞入口中,脸颊鼓鼓囊囊。石头帮她将桌上的碎屑一把拂去,又倒来一杯水,让她咕咚咽了下去。
两个小孩儿吃完点心,又看了一眼屋门,见人没回来,才做贼心虚地趴下来,认认真真写起今天的功课。
温宜青提着灯笼,快步穿过后院的小径。她提着衣裙,小心没有沾染上沿途茉莉花的香气。
到小门外,果然见皇帝等在那里。
她冷着脸:“你又有何事?”
边谌低声道:“我只是想来与你解释。”
“一座宅子无名无姓,无论谁来都能住,这些你也不必与我解释。”
“先前你说要我当从前无事发生过,我虽应了你,可你们母女二人在京城无依无靠,我实在放心不下,只能出此下策。”皇帝道:“原本我也只是想着能够多看善善一眼,并未想做多余的事情。”
温宜青垂下眼,神色柔和一些。
是先前有误会在先,也说不清谁对谁错。起初的震怒之后,静下来再想这件事,怒意也如风吹一般很快消散。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骗我。”她说:“几次拿善善做借口,你们二人早就背着我见了不知多少回。”
边谌转而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在云城时,也只有这么一墙之隔,那时你也常常躲着丫鬟来见我。阿青,你那时心意,是不是也和如今一样?”
“当然不一样。”
“有何不同?”
温宜青冷脸相待:“那时年少无知,我亦不知你身份尊贵,如今只是皇命不敢违。”
皇帝轻叹出一口气:“我早就说过,你不必计较这些身份。阿青,如今我也不过只是一个爱慕你而求不得的普通人而已。”
“……”
边谌并未为难她。
他知晓她在担忧什么。
忧心皇宫森严,忧心人心易变,也忧心她身无依恃,会护不住自己。
身份差别便如天堑鸿沟,便有心想要忽视,但也确确实实摆在那里。既然已非是因感情用事而一时冲动的少年人,顾虑多些,步子迈的小心翼翼也是人之常情。
他又道:“既然你已知晓,那日后我们二人相见,是否也更加容易。”
“不好。”
“有何不好?”
温宜青撇过头:“善善去见你,她是五岁孩童,自然没人说什么,我又有什么理由。”
“你若是想见我,何必需要理由。你若是担心风言风语,我府中都是知根知底的可信之人,不会有人说漏嘴。”
“也不好。”温宜青硬起心肠说:“你身份尊贵,叫你手底下那些人知道会如何想,你堂堂……却屈居民宅,还等着人上门,就好像……”她说着说着,慢慢闭上了嘴。
边谌愣了一下,继而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很快消散在夜风中,他的嗓音带笑,道:“你若是想,也未尝不可。”
她暗暗咬下舌尖,暗骂了一句自己口不择言。
天底下有谁人敢这样大胆,竟敢让皇帝当外室?!
可这个念头生出来,她的心又怦怦乱跳。
有违礼教道义的事情她也做过,也许是她天生就不是个循规蹈矩之人。
还未来得及多想,边谌忽然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温宜青下意识挣了一下,却没有挣开,灯笼里的微弱灯火随着动作在黑夜里乱晃,在夜风中明灭不定。
“阿青,你若不想进宫,那我出宫如何?”他从容道:“我就住在隔壁宅子,你何时想,便过来看我。”
温宜青惊诧地抬起头,怔怔看着他:“我怎么敢……”
“朕免你的罪责。”
“……”
他微微垂首,一个干燥轻柔的吻落在她的指尖,眼眸明亮,若星若月。
“从今日起,我只做你的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