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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2 / 2)

黎丞想了一下,现在平王最大的秘密就在兴泰,但兴泰那边不怎么与外面的人往来,只要控制好外来人口就不是问题。

他提议:“殿下,兴泰从即日起,可不再接收外来人员,如此就可防范探子。至于刘记商行,殿下几个月前便已做好了准备,短时间内他们也不会想到殿下身上。”

刘子岳点头:“兴泰那边我会去信让冉长史留意,禁止外来人员入内,同时对内部人员也要留意一些,提防被人收买。至于刘记商行和山岳商行,有池正业在,短期内应该没问题。不过城里你还是要注意些,悄悄安排咱们自己人在码头留意外面来的陌生面孔。”

黎丞点头应道:“好,臣明日便训练一批忠心的探子在码头和城中一些繁华人多的地方盯着,尤其留意陌生的面孔。”

刘子岳点头,又说:“我准备将李安和的家人,除了其大儿子外,其余的都迁去兴泰,你这边帮忙办个手续,将他们从广州除名,就说失了家中的财物,主心骨也死了,一家人生活无以为继,跟着船队去南洋讨生活了。回头我会派人去接他们,对外的说辞也是这样,以后有人来查,也都是这个结果。”

黎丞约莫知道李安和的事有些猫腻,他没有多问,点头道:“是,殿下。”

两人商量好后,刘子岳又给封州、并州、袁州三地去了信,让他们留意外来人员,提防探子。

到了十月,黎丞那边传来消息,广州城内果然出现了几个生面孔,也不知道是哪方的势力。说是做买卖,但那通身的气质,一点都不像买卖人,反而时常逗留于茶坊酒肆,一坐就是半天,分明就是在打探消息。

黎丞询问刘子岳,要不要对他们动手。

刘子岳想了想,回他不用,派人盯着就是。

这些人若只是在广州城中,发现不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确实,广州城内,关于平王的事迹不多。

在广州如雷贯耳的是“刘记商行”,这个商行,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为过。因为商行拥有南越最大的盐场,现在日产食盐上万斤,食盐白如雪,没有一丝苦涩的味道,非常受达官贵人的欢迎,因此远销京城、江南和南洋多地。

除了食盐,刘记商行还有两样重要的产品,那便是白糖和棉布。

刘记商行几乎垄断了白糖的出产。

虽然这几年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小糖商,但其规模完全没法与刘记商行所媲美。南越卖出去的白糖,八成还是出自刘记。

棉布也同样如此。

这三样产品都是价格高昂,利润颇丰的产品。除此之外,刘记商行还出产瓷器、丝绸、笔墨纸砚等物,广州城内大部分商行都与其有商贸上的往来。

刘记商行更是被拥为广州商会的扛把子。

凭这几样产品,刘记商行就赚得盆满钵满。而且刘记商行还组织了船队,从事远洋贸易,每年都要下两次南洋,与各种高鼻梁、黄头发的番邦人贸易,攫取丰厚的利润。

可以说,谁要是掌握了刘记商行,也就等于拿下了广州商界。

所以这些人纷纷找上了刘记商行,想要见刘七公子,与其谈生意。

刘子岳接到消息时,哭笑不得。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被盯上的,万万没想到,最早被盯上的竟是他的假身。

多亏他平日性情惫懒,早将商行的大小事宜都交给了池正业负责,这次完全可以让池正业出面。

刘子岳让池正业出面跟这些人周旋,谈生意就谈生意嘛,有好处也是可以谈的,他不在乎他们到底是哪一方人马。

商行的事不用刘子岳操心,刘子岳继续留在军营中训练。

直到十月十五这天,是军营中的固定休息日,他才离开了军营回广州,准备去府衙见黎丞。

他的马驶入城中的平安巷时,巷子尾传来一阵嘈杂的追逐声。

刘子岳抬头一看,只见一穿着白衣的少女仓皇奔了过来,后面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举着棍子穷追不舍,嘴里还骂些不干不净的:“臭表子,站住,再跑打断你的腿,站住……”

少女不管不顾地拼命往前跑。

但一个普通的姑娘哪跑得过这几个凶猛的男人。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很快就要追上自己了,少女惶恐不已,一下子扑到刘子岳的马前,仰起小脸,苦苦哀求:“公子,公子,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我,我给您做牛做马都行……”

她的小脸莹白,宛如上好的羊脂玉,额头上不知从哪儿蹭了一道灰尘,不但无损于她的美丽,反而给人一种破碎的美感,再配上那对仿佛会说话的剪水秋瞳,便是铁石心肠都要心软。

偏偏刘子岳的心是金刚钻做的。

他完全无视了女子的求助,冷漠地说:“姑娘,你挡到我的去路了。”

这让本来准备呵斥他的几个男人都愣住了。

真没见过这么冷血的男人。

领头的打手用棍子敲着左手,阴笑道:“听到没,你求错人了,小娘们,你家里人已经将你卖给我们春花楼了,你老老实实跟老子回去接客,还能少受些折磨,否则挨一顿排头,最后还是得老老实实地从了。咱们春花楼不听话,比你倔的姑娘多了去,你识趣点。”

少女的眼泪夺眶而出,一颗颗,经过阳光的折射,散发出五彩的光芒,堪比璀璨夺目的水晶。

“公子,救救民女吧,民女是好人家的女儿,恶奴欺主,将民女偷偷卖给了这些恶人,这不合规矩,求求公子,您替民女报个官吧。”眼看求刘子岳出手不行,女子又退而求其次。

不等刘子岳开口,旁边那几个打手就恶狠狠地说:“小子,闲事少管,咱们春花楼的事也是你能管的?赶紧滚。”

这话激怒了刘子岳的亲卫,他们立即拔刀,怒目而视,只等一声令下就拿下这几个恶徒。

但谁知刘子岳却制止了他们,淡淡地说:“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咱们不是当事人,不清楚这内情,走吧。”

女子蓦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刘子岳,眼底浮现出一抹决绝,下一瞬,她一头冲到了旁边的墙上,直直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

女子摔在了地上,额头上渗出点点血迹,看起来狰狞又凄楚。

“殿下……”亲卫们再也忍不住了,低声喊道。

刘子岳低头看了一眼那双目紧闭的女子,知道今天这事自己若是不管,只怕平王冷血无情,见死不救的名声明日就要传遍大街小巷了。

罢了!

他对亲卫说:“去请个大夫给这女子看病,至于这几个恶徒,绑了送去知府衙门,由衙门来审判他们有没有罪,该怎么处罚。”

“是。”亲卫立马行动。

于是等刘子岳到衙门时,后面已经跟了好几个五花大绑的恶徒。

黎丞得到消息,出来询问是怎么回事,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不禁多看了刘子岳一眼。

旁的人不清楚,但亲近的人都知道平王殿下的心有多软。当初为了谭家人,他都能求到徐云川面前去,更可况今日只是举手之劳的事,他竟能对那个女子置之不理。

这里面恐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

所以他试探地询问道:“殿下,这事该怎么处置?”

刘子岳耸了耸肩:“你查吧,按律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用考虑我。”

“是,殿下。”黎丞应下,让人将几个男人押入大牢审讯。

事情很快便有了结果,跟那女子说得大差不离。

女子名文湘,是江南人氏,家中父亲是读书人,在当地颇有些名望,家里也有些田产,日子过得还不错。

只是红莲教在江南作乱后,文家逃亡去了京城投靠亲戚。年初,听说红莲教已被铲除,江南恢复了安宁,文父思乡心切,便携带妻儿准备回江南。

谁料到途中,文父便因生病去世了,文母大受打击,一蹶不振,最后家中一老仆卷了财物逃走,只留下文湘这么个孤零零的年轻姑娘和奶娘母子。

因财物被卷走的缘故,他们没了盘缠,奶娘便寻了一同乡搭乘便船,谁料这艘船竟是去南越的。

等文湘发现,船已驶离江南数百里,她一个女孩子没有银钱,也只能跟着奶娘母子走。

到了广州,奶娘母子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要文湘做他们的儿媳妇,但那奶娘之子长得凶神恶煞,额头有一手指大的瘤子,狰狞可怕,而且还曾受伤不能人道。

嫁给这样一个家伙,岂不是终身都毁了?

文湘自是不答应,决定出去找份活做,看能不能筹点路费回江南。哪晓得奶娘母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见她长得漂亮,便动了将她卖个好价钱的想法。以找到了好活计为由,将其骗去了春花楼。

等文湘发现自己被卖为时已晚。

春花楼发现这等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放过,直接将文湘关进了房间里,准备卖个好价钱。

文湘用身上母亲留给她的长命锁买通了一个仆役,趁着大白天的,楼里的姑娘都在睡觉,悄悄从后门溜了出来,谁料才跑没多远就被发现,然后便发生了刘子岳看到的那一幕。

黎丞对刘子岳说:“殿下,臣已经查过,春花楼所言句句属实,这女子确实是被人卖去春花楼的,春花楼的老鸨是咱们南越本地人,祖祖辈辈扎根于南越,也确实是个见钱眼开的货,有时候……做些仗势欺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