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古巷雨(2 / 2)
“好吧。”
女人见她这幅样子也自觉没趣,不再理她,径自走了过去,插进他们几位男士的谈话里。
“哈喽,几位帅气的男士。”
见一位明艳大美人过来,他们都比较绅士风度停下了谈吐,和她搭话。
“芙妮,芙小姐是吗?”陆砚安的眼神不自觉地先跟了过去,一眼就认出了她。
被叫做芙妮的金发女人略微意外:“嗯?大公子认识我?”
“晚宴见过一次。”陆砚安保持从容礼貌的微笑,见她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意,“小姐容姿绝貌,听人提起,略有印象。”
“能给你有点印象,那也是我的荣幸了。”芙妮笑意漾开,看向一边不讲话的少年,“这位是二公子吧,也是样貌卓越呢,看上去年轻?”
陆砚安搭话句:“我弟弟今年才十八岁呢。”
“那也成年了呀,弟弟有谈过恋爱吗?”芙妮紧追着问,“我可听说你们年轻的公子圈里玩的可花了。”
“……”陆长鹤仍旧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
陆砚安怕他这样好似不给人台阶下,正打算开口圆场,又听他自个儿接了话——
“谈过。”他面冷若冰霜,微微斜眼,瞥见那边角落的娇小身影,神情变得难以捉摸,语调却是轻浮慵懒,“分了,她挺没意思的。”
距离其实不大远,夹杂在众人的谈论与小提琴乐中,他刻意扬高了音的话,一字不差,进了沈离耳朵里。
“……”
芙妮俨然果真如此的表情,乐了:“瞧瞧,我说吧,这么渣的话呢。”
那个伶俜孤寂的身影挪动了步子,一步一缓,直到越来越快,转身离开这处宴会厅。
沈离以为自己可以冷静面对的。
可听到那些话,她仍旧疼得浑身颤抖。
海岛上吹了很大的风,将她精心夹好的公主头也吹得糟乱。
沈离一头跑出了别墅,这里沿海最近,出来就是观海最好的视角。
她站在绿茵环绕前,凉风顺便也把眼睛的酸涩缓解不少,尽管那还是红的。
她嘲自己没出息。
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那么可悲。
她讽刺地自问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
是那天的话不够伤人,还是他的样子不够讨厌。
笑话。
都是笑话。
沈离没有再回到宴会正厅,那夜的风凉彻心扉,将她所有的希冀都吹散。
她站在风里,一点点,毫不遗漏地将手机里关于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修改了那个可笑的昵称。
不留一丝痕迹。
不留一点可能。
离开京城那天,正是高考出成绩的时候。
那日是烈阳天,太阳毒辣的很。
刘茵茵跟柳雁一直送他们到检票口,柳雁嘱咐了陆砚安好些事情,总结下来就是好好安顿沈离。
刘茵茵也说了好些不舍的话,希望以后常常线上联系。
送完别,还是沈离叮嘱她们早些回去。
时间差不多,开始了一轮检票,两人并肩过了检票口,去往飞向洛杉矶的路程。
沈离没有任何一刻的犹豫或者回头。
因为是飞长途,定的两间头等舱套房,上飞机后两人就各自分别被带进房间,等待飞机起飞。
大概几个小时后,房门被人敲响,沈离扬声询问,听到的是陆砚安的声音:“是我,来跟你谈谈话。”
“啊……进来吧。”
沈离从床上下来,走到了座椅前,请陆砚安坐下,顺带给他到了杯水。
“小离高考出成绩了吗?我记得不错的话,高考之后是这几天出来了。”陆砚安举杯慢饮一口水,润了润喉。
沈离正襟危坐,“刚好是今天,还没来得及查。”
“稍等一下。”
陆砚安起身出了房间,什么也没交代,不过很快又带着笔记本电脑折返回来,开了机操作点进北京高考成绩的查询入口。
飞机上有配备联网设备,不过网速还是比较慢,好些时候才加载出来,陆砚安将电脑转了个方向对着沈离,“你用吧。”
“嗯……谢谢陆大哥。”沈离还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来查询自己的高考分数,点击输入了相关信息。
她没有多紧张,记忆中她确实考得比较顺利,大概率不会低于预期,心平气和点了查询结果。
慢了半天的网页终于加载出来,各科分数总结出一个相当漂亮的数字——
712。
沈离萎了好些日子的脸,总算有了笑意,不仅没有低于预期,甚至超出许多,完全发挥出了她的最高水准。
这或许,是她目前人生里打得最漂亮的一仗。
算起来,她也没有太惨?
至少她赢了,她确实拼命为自己争出了一条前程路,这么久以来于日日夜夜中挣扎的辛勤都没有白费。
她赢了,赢得非常盛大光荣。
如果父母还在,也会为她骄傲吧。
见她愣着愣着就笑了,陆砚安没忍住去扒拉电脑,看见那一串数字也被惊艳到好一会儿说不出话,“712?这成绩可太漂亮了,看来你爸爸还是小看你,听我妈说,他还在海外帮你张罗了留学的院校,结果后路你会自己争出来。”
“这个成绩即使不出国,在国内也能去一等一的高校了,小离有比较感兴趣的专业吗?”
沈离默声摇头,“还没想好。”
陆砚安也没有让她操之过急,解析到:“美国的名校各有专攻,你可以慢慢想,到时候我帮你整理了解。”
沈离眼底浸着的笑意澄澈,“嗯好,谢谢陆大哥。”
“你已经对我说过两次谢了,就当是一家人,照拂是应该的。”陆砚安总觉得她太过客气,实际上在他看来,早就把她当做和陆长鹤一样的亲人看待了,只是二人不常交流,也显得生疏。
气氛安静下来,陆砚安又想找点话,不合时宜谈及到另一个人:“还有件事,不知道合不合适提及,那天在宴会上,你听见了长鹤那番话是吗?我看见你后来跑出去了,你跟长鹤的事我听妈提起过了,现在——”
“不说了。”沈离打断他继续追问下去,看向窗外仿若触手可及的天际浮云,事实上,仿若只能是仿若,触及不到的,仍旧再努力也触及不得。
或许那样明媚的人确实带给过她光亮,但也曾是一把刀子,伤她入肺腑。
他是难遇的福,也是天降的难。
她释然笑笑,“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