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2 / 2)
听到动静,张九龄抬眼看向她,道:“我并非在生昭昭的气。”
谭昭昭哦了声,不置可否,走到床榻边,缩进了被褥中。
窸窸窣窣之?后,张九龄走了过来?,同她一并躺着。
谭昭昭闭着眼,却能感到他视线停留在她脸上,眼睛不禁睁开了一条缝,偷瞄过去。
张九龄冷着的脸,此时终于有了点笑意?,道:“我并非生昭昭的气,而?是在气自?己。”
谭昭昭吃饱之?后心情就?很?好,此时的气,其实早就?消散了大半,好奇问道:“为何?”
张九龄神色僵了僵,似乎扭捏了下,道:“气自?己做得不够好,气自?己无法生昭昭的气。”
谭昭昭心情顿时飞扬,她想笑,连忙蹦住了,矜持道:“大郎是做得不好。若是生气,有不满之?处,应当提出来?,我这个人大度得很?,我们可以?沟通。若是大郎的错,当改正就?是。”
张九龄深深看了眼谭昭昭,闲闲地道:“若是昭昭的错呢?”
谭昭昭呵呵,斩钉截铁地道:“我不会有错。”
张九龄窒了窒,半晌后道:“昭昭真?是大度啊!”
谭昭昭无视张九龄的嘲讽,认真?道:“昨日大郎离开之?后,我一个人在家中无聊,想到早就?同雪奴约好,待下雪时,要一起围炉煮雪。雪奴既然忙得走不开,我作为友人,便前来?看她。”
这时张九龄打?断她,道:“夜奔。”
谭昭昭干笑,以?为是雪奴吃多了酒,将她们之?间戏谑的话,不小心说给了张九龄知晓。
张九龄何等聪明之?人,道:“我是问了张蛮牛,他听到了九娘说要同雪奴夜奔。”
原来?是张蛮牛,谭昭昭很?快就?将此事混了过去,道:“我们就?是说笑罢了,此事并不重要。重要之?事在于,大郎以?后出去吃酒交友,我可能会在家,可能也会出去玩耍。这一点,我先前没同大郎说清楚,是我的不是,现在大浪知晓了,不知大郎可有何想法?”
张九龄沉默了瞬,道:“九娘可会与男子?夜奔?”
谭昭昭怔了怔,道:“大郎为何会在此事上纠结?”
张九龄顿了顿,低声道:“昨日吃酒时,我听到了些裴连城府中后宅的些许私密之?事。他娶了武三思?的女?儿为妻,武氏乃是再嫁,同前夫育有一子?,两人成亲之?后,待裴连城甚好,同族里的亲友们,相处甚为融洽,名声颇好。只武氏在外有情郎。”
武氏真?是厉害!谭昭昭暗自?佩服不已,顿时来?了劲,小声问道:“是谁?”
张九龄道:“姜皎的外甥李林甫。李林甫并非姜皎的亲外甥,母亲同姜皎乃是同族姊妹。姜皎的亲姐姐嫁给了源相。李林甫善音律,人极为聪明,攀附上了同淄博王交好的姜皎,经常出入贵人府邸,很?得贵夫人们的欢喜。”
李林甫!
谭昭昭顿时瞪大了眼,沉吟之?后,问道:“裴连城可知晓?”
张九龄道:“我亦不清楚,这等事情,我也不好多问。武氏是是武三思?的女?儿,此门亲事乃是武皇亲赐,裴连成就?算知晓,又能如何?”
武氏活得恣意?,谭昭昭当为她叫好,只情夫是李林甫就?不行了。
李林甫此人聪明,且他出仕当官之?后,可以?看出他本人颇能实干,并非只是凭着关系升了官。
一旦让李林甫爬上去,就?凭着他提拔安禄山,建言朝廷的藩镇节度使,全?由当地的夷人出任,就?何止罪该万死?!
可惜,朝廷形势复杂,张九龄就?算考上了进士,若没人举荐提拔,他不过只能谋求一个小官位罢了,离朝廷中枢上有十万八千里。
要是张九龄科举之?后能得人举荐,一旦扎进那潭深不见底的漩涡中,他又能否全?身而?退?
谭昭昭得不出结论,眼下他们实在无能为力,只能暂且按耐住,寻到时机再定。
张九龄凝望着谭昭昭,问道:“昭昭在想甚?”
谭昭昭摇摇头,道:“我在想李林甫,他还真?是有本事。”
张九龄道:“巧言令色鲜罢了,李林甫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纨绔,相貌过得去,极擅长察言观色,奉承人。通晓音律,弹得一手好琴,骗了无数的娘子?。昭昭莫非也喜欢这般的男子??”
谭昭昭失笑,道:“我不喜欢。我从来?不喜欢花言巧语之?人,看人,嘴上说得再好听,再冠冕堂皇亦无用,得看他的举动。”
张九龄问道:“那昭昭觉着,我何处做得不好,昭昭才那般不在意?,不将我放在心上?”
论迹不论心,张九龄作为丈夫,着实已经很?好。
至于以?后会如何,谭昭昭还是喜欢着眼于眼前。他们正当年轻,年轻的感情,浓烈炙热。
如雪奴所言那般,和离不易,到老白?了头,连走路都费力气,有心无力。
谭昭昭矢口?否认,道:“大郎做得很?好呀,我没甚不满意?之?处。”
张九龄见谭昭昭敷衍,原本就?阴郁着的心,变得更沉了,一转身,背着她装睡。
哎哟,又生气了。
谭昭昭撑起身子?,凑上前去打?量,将他睫毛颤动,呼吸都重了几分。
“哎哎,别气。”谭昭昭又去戳他腰。
张九龄死?忍住,一动不动。
谭昭昭见戳不动,望着他清隽,棱角分明的侧脸,咬了咬唇,眼里浮起不怀好意?的笑。
手伸向前,从他敞开的衣襟中探了进去,顺势将他翻过来?,压上去一扯。
衣襟哗啦,身前一片冰凉。张九龄无措地伸手去拢,盯着身上的谭昭昭,眼神渐渐暗沉。
谭昭昭笑着俯身下去。
看他还能气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