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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他好似听见宋令枝一声又一声的“殿下”(1 / 2)

临月阁乱哄哄的。

宋老夫人挨着坐在贵妃榻上,双目垂泪。

宋令枝左手烫得厉害,无半点好肉。

宋老夫人急得直掉眼泪,双目哭如泪人,唬得柳妈妈一众人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宽慰。

手背疼痛万分,十指连心,宋令枝只觉那烫伤之处还留着滚烫茶水的余温。

她强撑着自榻上坐起,唇角勾起几分勉强笑意。

“祖母莫担心,不过是看着唬人罢了,倒也不怎么疼。”

宋老夫人剜她一眼,显然不信:“都伤成这样了,还说不疼?方才大夫可说了,这手再不能沾水的。”

絮叨一番,宋老夫人又想起此番的罪魁祸首。

沉香木拐拄在手中,宋老夫人沉下脸,横眉立目:“好好的热茶,怎会倒在姑娘身上?定是你们跟着的人服侍得不尽心!”

木拐在地板上发出沉重声响,宋令枝一双柳叶眉紧蹙,眼前忽的晃过沈砚的面容。

男子面无表情端坐在书案后,只垂眸睥睨下首的闹剧。

彼时她着急慌张,顾着抬袖遮脸。

恍惚之际,好似看见了角落泛着莹润光泽的一物,像是……扳指。

瞳孔骤紧,赶在宋老夫人发落秋雁和白芷前,宋令枝忙不迭道:“祖母,此事与她们不相干,是……”

一语未了,忽听院外小丫鬟的声音:“老夫人,严公子来了。”

宋老夫人忙忙止住泪:“快请进来。”

炉袅残烟,一道月白身影晃入宋令枝视野,和记忆重叠在一处。

汝窑美人瓢供着数株寒梅,屋中暖香环绕,花香袅袅。

然对上沈砚那双眼睛,宋令枝陡然失去所有声音,只觉指尖泛凉,如坠入寒泉。

早有丫鬟接过沈砚的锦匣,递到宋老夫人身前。

裹着锦匣的青缎解开,匣内红绉托着的,却是一盒活络养荣丸。

众人皆是一愣。

女子肌肤受损,最怕的就是留下疤痕,听大夫说西域的活络养荣丸虽一颗难求,却有重焕生机之效,宋老夫人当即命人寻来,不想如今会从沈砚手中得到。

宋老夫人感激不尽,连声道谢:“老身多谢严公子,只是这养荣丸到底名贵……”

沈砚不以为然:“身外之物罢了。”

他抬眼,视线轻轻自宋令枝脸上掠过,那双眼如鹰凛冽:“宋姑娘……可还安好?”

宋老夫人重重叹口气,余光瞥见跪在地瑟瑟发抖的秋雁和白芷,气不打一处。

“往日我瞧着白芷还好,为人细心谨慎,旁人想不到的,她总能想到。谁知今日……”

沈砚漫不经心转动手中的青玉扳指:“今日那茶水……”

宋令枝骤然出声:“今日那茶水,是我自己打翻的。”

白芷愕然瞪圆眼睛,双肩颤若羽翼,朝宋令枝投来诧异错愕的一眼。

她跪着上前,额头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不是:“是奴婢的不是,叫姑娘受伤……”

“是我自己不小心打翻了茶盘,与你有何有何干系?”

白芷喃喃:“……姑娘。”

宋令枝不动声色朝她摇摇头,锦衾之下,染着石榴花汁的蔻丹禁禁掐着掌心。

那青玉扳指早叫沈砚拾起,如今证据不在,仅凭她一言之词,终究难以令人信服。说不好,祖母还会疑心她是为了给白芷脱罪,才将罪名往沈砚头上扣。

纵说了,祖母也会因白芷脚滑发落她,倒不如自己应下,省得白芷受连累。

满屋寂然,青烟氤氲而起。

身着月白袍衫的男子眼眸轻抬,沈砚抬眼,视线轻飘飘掠过宋令枝双目,似乎早有所料。

那双眸子平静,依旧无半点波澜。

沈砚目光移开,眼底升起几分讥诮嘲讽,转瞬即逝。

当真是……愚笨至极。

……

大雪纷纷,银霜满地。

一众奴仆婆子拥着宋老夫人出了临月阁。

宋令枝不能起身相送,只让秋雁代自己。

雪色茫茫,倏然视野之中闯过一道天青色身影。

那人跑得极快,寒风掠过他衣袍,轻轻荡开一角。

宋老夫人皱眉,扶着柳妈妈的手道:“刚刚那人是谁,这般鲁莽。”

柳妈妈踮脚眺望:“看背影,应是姑娘身边伺候的魏子渊。”

雪珠子簇簇,落满肩头。

穿过游廊,越过影壁,魏子渊跑得极快,待奔至暖阁前,魏子渊耳根子早冻得通红,他双手揉搓,后知后觉自己将氅衣落在了账房。

屋内的秋雁闻得动静,出门瞧一眼,险些被魏子渊一身的狼狈吓一跳。

“你这是从哪来的,这么冷的天,你就这般出门了?”

魏子渊低头不语,径自越过秋雁进屋。

身上冷,他只敢站在毡帘前,遥遥望着窗下的宋令枝。

宋令枝好奇转首:“怎的回来了?”

这个时辰,魏子渊该在账房才是。

魏子渊不言,只一瞬不瞬盯着宋令枝的手背瞧。

厚厚的一层药膏抹着,触目惊心。

魏子渊眼圈泛红,眼眸低垂,一言不发。

秋雁掀帘进屋,瞧见他柱子似的杵在门口,推着人上前:“你站这作甚?”

见魏子渊望着宋令枝手背,秋雁压低声:“热茶不小心洒了……”

魏子渊皱眉:怎么洒的?

他明明记得,宋令枝今日去了书院念书。

秋雁:“姑娘不小心打翻了茶盘,当时屋里就严公子和白芷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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