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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2 / 2)

他于是赶忙推脱起来:“有赫金斯伯爵大人珠玉在前,又何必要水平不高的我再来献丑呢?”

朱迪安听了这话,心里稍稍舒服。

趁着国王没注意的时候,还悄悄给了杰米一个“算你识相”的赞赏眼神。

可理查德国王却不高兴了。

其实他之前那般说,是有一份好心体谅在的。

只因杰米提起过‘取材’一事。

可等自己说期待剧本被搬上舞台时,他却没来得及反应(其实不是没来得及反应,而是已经取消了这一念头),却被朱迪安抢先,借着老父亲赫金斯伯爵的名头,公然争抢起来。

若是抢得是别人,理查德国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可抢得是杰米……

别人只当他是德莱塞尔大人的乡下私生子,很不重视。

可理查德国王心里却是暗暗认了这个弟弟的。

碍于王室丑闻不能暴露,明面上也不做什么。

但私底下,他却是愿意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同时,稍稍弥补一些的。

因此,朱迪安的争宠行为……

在这位国王陛下看来,就有些不顺眼了,甚至还在心里有些责怪地想:“凡事都来争抢,难道我以往给你的还不够吗?”

与之相对比,杰米就贴心多了。

不争不抢,还主动退让,令人格外有好感。

于是,理查德国王性格中的那份固执便又膨胀起来,大抵是‘我想把差事给谁,便非要给谁,才不管适不适合,别人愿不愿意呢。只要我说了,就不容旁人置喙、违拗’。

因此,他竟主动为杰米撑起腰,摆出架势,状似责备实则宠溺地说:“赫金斯伯爵自然有赫金斯伯爵的好处,可你还没动笔,又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不如呢?就算是真的有很多不足之处,岂不正是应该多多去练习吗?”

杰米:……

杰米只好满心不情愿地答应了。

理查德国王这才满意地转身,又同朱迪安一起上了马车,动身回宫。

暂不提朱迪安一路上又是怎么讨好国王,试图挽回一些印象的。

只说国王这一次便装出游的行动。

看似没什么人知道,但实际上,宫里宫外那么多双眼睛,一天到晚都在盯着他看呢。

于是,第二天……

理查德国王出宫,去逛街、听故事的经历,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乃至连路边的乞丐,都能大言不惭地宣称(吹牛):“我也是拿过陛下赏赐的人呢,他将好大一块面包都扔给我了。”

(二)

“天!有人知道疯帽子是谁吗?”

一个身材瘦削、皮肤略有些黝黑的男人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屋子里,一进门儿就大声地嚷嚷:“假如有人知道的话,请务必提前一天告知我!”

“小点儿声,泰德,戴维斯昨晚忙活儿到凌晨三点多,刚刚才睡下。”

正低头做着针线活儿的安妮抬起头,微带责备地轻声制止着。

这是一个外表纤弱,但内心并不娇气的姑娘。

她的样貌谈不上有多美丽,却拥有一种处变不惊的沉静气质。这气质大抵有点儿类似某些学校中的老师,虽从来没有刻意地大声去喝骂,却往往能让学生下意识地安静下来。

也因此……

那名叫做泰德的人,被她这么一说,立刻讪讪地闭了嘴。

“唔,没什么的。安妮,其实,我早就醒了。”

一个男人从里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语气温和地说:“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找点儿吃的,我先同泰德说几句话。”

安妮看着他,无奈一笑:“准备吃的没有什么问题,但你也要多多注意休息呀。”

那男人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又道歉又承诺地会注意休息……

安妮因此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她放下手中针线,转身去后厨了。

等她走了。

这个叫戴维斯的男人才转过身来……

只见他的前额很宽,头发也留得比较长,脸上没有蓄须,神情坚定中又带着点儿沉稳。

可及至看到那名叫泰德的朋友,却不禁咧嘴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继而含笑问:“哦,泰德,你在找疯帽子吗?说真的,我也挺想见见他,所以,我很理解你的激动。只是,你刚刚的那些话,我听着有些闹不明白了。提前一天告知?为什么要提前一天呢?这是个什么道理?”

名叫泰德的男人也笑起来。

这个性格爽朗的家伙直接张开手臂,上前就是一大步,非常热情地同这个名叫戴维斯的男人拥抱了一下,还用力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然后,他才兴兴头头地回答:“提前一天当然是为了准备呀。众所周知,信徒在面见神明之时,总要好好洗漱一番,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地前去呀。”

“面见神明!”

戴维斯不由吃了一惊:“你对他的评价居然这么高吗?”

“不,我还想更高!更高一些呢!要知道,在我困惑不解的时候,神明可从来没理会过我。”

泰德无比激动,乃至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然后,他滔滔不绝竟然说了一大堆:“但这位疯帽子老师,却能一语将我从困惑不解的迷雾中解救出来!太厉害了!怎么这么厉害,这位疯帽子老师在我心中,是比神明……比任何神明都还要厉害的人了!”

“你知道吗,戴维斯?我本来日夜都在苦思咱们反抗军的前路,时常忧愁咱们的将来,不知到底该走向何方,但当我读完那一本《浅谈国体和政体》后,我却发现,本以为没有出路的前方,实际上竟有着无数条路可供选择……”

“君主立宪、三权分立、民主共和……每一种制度听起来都那么得匪夷所思,又令人难以置信!这是神才能想象出来的制度吧!这是神才能做出的预言吧!”

“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但那字字句句,全都言之有物,十分具备可行性!哪怕我昧着良心,也没办法说这些都是假的了。”

“我实在……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天,这位疯帽子老师,到底是马科姆从什么地方挖出来的神啊!”

“戴维斯,我的朋友,你能想象我心中的那份震撼吗?”

“尤其是册子结尾的那一句话……”

“不瞒你说,自打昨晚看完后,这句话一直在我脑海中久久回荡!”

说着,泰德还满含感情色彩地念诵起来:“今日由国王统治天下……”

“而明日则属于人民!”

戴维斯也情不自禁地接口念出下一句。

两个好朋友不由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眼中看到了崭新的斗志和希望。

此刻,他们重新建立起充裕的信心,又无比笃定地认为,反抗军的未来必然是光明璀璨的了。

只是……

戴维斯还是忍不住地说了一句:“这位疯帽子老师什么都好,只是性格实在有些促狭,又很是难以言喻。你瞧他那个题目——《不负责任地浅谈国体和政体》,还有那个‘学好靠悟,学坏自负’的腰封提示。说真的,如果不是马科姆极力推荐,我当时就想直接扔到一边去!”

泰德对此倒是适应良好。

这是一个性格冲动,却爱恨分明的人。

所以,当他认定疯帽子是一个堪比神明的高人后,便会将高人所有的一切都全盘接收,且还加以深度解读起来:“这怎么能叫促狭呢?这明明是谦虚。”

他满脸崇敬地说:“哪怕有着渊博的知识,又满脑子的真知灼见,却依然不见一丝傲气,从头到尾都这般平和谨慎……仿佛在说……‘我愿将我所知的一切全都无偿展现到你的面前,至于如何运用,以及造成结果的好坏,则全由你自己来决定’。”

“我亲爱的朋友啊,你想想,这何尝不是一种恢弘的气度呢?”

“他并不像某些师长那样敝帚自珍且还刚愎自用,每每传授了知识后,就要求学生必须按照自己的讲解去做,强加自己的思想于旁人,相反,他大大方方地给予了知识,同时,却也给予了我们任意使用、处理这些知识的权利!如此宽广的心胸,怎么能不让人心生钦佩呢?”

“是……是这样吗?”

“肯定没错呀!”

戴维斯被泰德成功说服了。

自此,疯帽子在反抗军中的形象便彻底被定义为渊博、无私、宽宏大度的圣人。

及至驻王城据点的人又送来第二本小册子……

反抗军的一众人看过后,心情就更加激荡难言了。

“啊!又是一篇好文章!”

泰德由衷地感叹说。

戴维斯相对沉稳一些。

但他的面上,却流露出了些许近乎感同身受的痛楚,低声轻轻地念诵:“老百姓已经明确地向这个世界证实了他们远超圣人的超强忍耐力,然而,这个世界却并没有回馈给他们一点点儿的仁慈和怜悯……”

其他人默默地听着。

等到念完,戴维斯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前一本册子不适合推广,但这一本小册子倒是适合给所有人都读一读呢。”

泰德点了点头,赞同地主动说:“我这就想办法去多印几份,回头给大家发一发。再动员那些认字的人,给不认字的都好好念一念。”

“疯帽子,疯帽子!”

戴维斯咀嚼着这个名字,一时间思绪万千,情不自禁地喃喃着说:“不瞒你说,泰德。我现在也有些觉得他是神了,亦或者,这就是神明派来指引我们前进的人!也不知现在他在做什么,好想去当面请教一番呀!”

“当面请教的机会,总会有的吧。”

泰德笑着说:“至于说在做什么……”

他思考了几秒,不禁期待又兴奋地猜测着:“也许又在写什么能够震撼我们的大作吧!”

与此同时,杰米陷入了沉思。

许久,他才皱着眉头,为了应付国王给的任务,无比艰难地慢慢在纸上写下:“今日之缠绵,明日之心碎;今日你倒入我怀中;明日你却会离我远去……”

几行狗屁不通的诗句费劲儿地写下来……

竟生生让他憋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于是,杰米痛苦地抱住了头,在心中无声地哀嚎了一嗓子:“为什么写黄文竟比写小册子还要难上百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