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院试(2 / 2)
清凉喷雾带来的瞬间清凉感,周身温度瞬间降低不少,金瑎嘴巴都忍不住微张。
他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惊叹道:“真的凉快!就像是全身被种满了清爽甘草味的小冰花。”
金瑎试着走了两步,走动带起的风拂过衣袖:“连风都变得凉飕飕的!”
金瑎忍不住低头,左右打量自己的衣服,好像真的有种腾云驾雾,沐浴仙露的清爽感觉:“不愧是神仙水!”
顾璋道:“主要喷在衣服上,可以保持大约一刻钟,一刻钟之后会慢慢热起来,但是也能感觉到一点凉意,持续差不多能有小半个时辰,再就需要补了。”
顾璋没抵住金瑎的眼巴巴地哀求,把自己用的那壶倒给他了。
短短一会儿,金瑎泛红的脸颊、微微湿润的额头都没了痕迹,变得清爽起来。
效果着实震撼。
又发现顾璋确实没有库存,竟是用自己的那壶倒给金瑎。
方谷等人也顾不上别的了,连忙上前:“我们也要一壶!”
顾璋倒是有些诧异,金瑎这个富家公子也就算了。
他站定在楼梯上,往下俯视这群人。
方谷在一群人中周游,每人十几两、几十两,很快就凑齐了五百两。
他咂舌,感觉自己还是低估了大伙对科举的重视程度。
顾璋看得清清楚楚,项门那一桌人,也每人出了二三十两银子。
这就有趣了。
方谷拿着五百两上前来:“我们也买一壶神仙水,明日可能制成?”
顾璋:“不卖。”
方谷着急抓他的手:“为何不卖?”
“不卖辱我父母者。”顾璋躲开他的手,“君子岂能为钱财而弃孝道于不顾,方兄你说是吧?”
“说得好!”
周围不知从哪个方向传出激动的声音。
五百两可是巨款,起码能在府城置办一座不错的宅院了。
顾璋能舍得拒绝,也让不少人心中惊叹。
“你别太过分!”项门皱眉压声道。
顾璋转身就走。
方谷一行人一心想买点神仙水,以助力院试超常发挥,力压众人。
这会儿被连累,顿时急了,纷纷指责起项门几人来。
“确实有失偏颇,非君子所为。”
“国当以农为本,怎可妄议?”
项门几人终顶不住压力和谴责,青紫着脸上前道歉。
经此一遭,许多人都对顾璋这个宣朝年纪最小的童生,有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是个敢想敢做,不畏人言的,日后可不能轻易得罪了。
***
院试当天。
顾璋按照流程进入考院,整体上和县试没有太大区别。
不过相比之下,搜身夹带的检查严格了许多,连发髻都仔仔细细拆开打散排查两遍。
考棚倒是更好些,不知是不是吸取了教训,加紧修缮了一番。
木质的考棚有些促狭,若是成年人恐怕会感觉有些紧,但是对顾璋来说还挺宽裕。
顾璋稍微打扫了一下,尤其是写字的桌板,还有身下坐的这一片。
不过稍微动一动,就感觉热起来。
修缮过后的考棚确实不漏风、不漏雨了,但对如今的盛夏来说,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就像是个气都不怎么排得出去的蒸笼。
尤其是考棚密集,一个挨着一个,里面坐满了考生,外面还不断有衙门的人巡逻,人口密度大,就更热了。
有些心中紧张的考生,更是焦躁得汗如雨下,又不敢喝水,生怕半途想上厕所,答卷上被盖下了“移席出恭”的章。
顾璋也没带多少水,而是用水的份额装了清凉水进来。
连长毛刷都没能带进来,原因是柄中可能藏物。
幸好他防着,多带了一支同样适合挥洒的毛笔。
不等院试开始的锣鼓声响起,顾璋就洋洋洒洒,对着自己身上,洒了不少,又往周围挥洒了不少清凉喷雾。
顾璋长舒一口气。
觉得周身顿时清凉不少,正如金瑎所言,就像是身上和周围空气中,都被种上了薄荷味的小冰花,上面还结着细碎的雪花。
顾璋顿时舒坦起来。
他身上穿的是金瑎推荐的布料,浣青纱,极为柔软细滑,轻薄透气。
配合上清凉喷雾,他感觉就像是身处空调房里一样。
发卷时,路过的衙役都忍不住在他这间考棚门口多停留几秒。
顾璋也察觉到这一点,但这点干扰,倒也不会影响他。
他排除杂念,心无旁骛地开始答题。
太阳越来越高。
一排排整齐密集的考棚中,有那么一间,明显格外受巡逻衙役们的“宠爱”
在前方的学政注意到这一点,他好奇问一旁的知府道:“那间考棚可有异样?为何衙役多巡视于那处?”
学政全称为提督学政,乃天子直接派遣,任期三年,主管当地教育行政,更直白的说,天子派来监督各地科举的。
知府道:“萧学政可听说过‘神仙水’传言?”
学政皱眉:“那难道不是民间戏言?”
知府解释:“应当不是,不过若学政觉得有异,可亲自下场巡视一番。”
不是传言?
那般离谱的“神仙水”竟然是真的?
萧学政心中惊骇,他走出前方摆足了冰块的监考官休息的院子,顶着烈日往一排排考棚里走去。
他虽然穿得清凉,但时下读书人讲究体面,再少也不会穿短褐,才走过三四排考棚,就已经汗如雨下。
“着实是热。”学政心中暗暗叫苦。
但是走都走出来了,自然不好意思半途打转回去。
他板着脸,硬着头皮往里走。
走到顾璋这一排的时候,背后都已经被汗水打湿,衣服黏在背上,难受得很。
他走到顾璋考棚前,还没来得及往里看,就感受到一股悠悠的凉意,从考棚里往外飘。
学政:!!!
萧学政忍不住往里瞧了一眼,只见一位看起来稚嫩得有些离谱的小身影,端坐在考案后,目不斜视,稳稳落笔。
考秀才的人,岁数从十四五岁到三五十岁的都有,十岁的顾璋在其中,显得确实有些格外离谱了。
尤其是他从小身子骨不好,生得瘦小,后来身子骨锻炼得强健了些,也不过才追上同龄人的身高。
宛如小猫崽钻进了老虎堆里,给人的视觉冲击,不是一般的大。
萧学政满怀质疑的来,恍恍惚惚地离开。
脑海中只留下了顾璋的身影,还有让人难以置信的悠悠凉意。
离谱!
“他就是今年那个最小的十岁童生?”萧学政问一旁的知府。
“正是。”知府提醒萧学政道,“不知萧学政可还记得龙骨车,还有那块‘才智英敏’的匾额?”
萧学政:“也是此子?”他有些震惊,龙骨车应用之广,当年对皇上助力之多,他都是清楚的。
他有些恍然,怎么会有人,脑子里能有这么多点子?
他突然想起,这会儿正是自己监考的院试。
若顾璋也能中,岂不是本朝最年轻的秀才?
他忍不住问:“知府可知,此子今年生辰过了没?”
***
院试结束后,许多学子都心焦的等待放榜。
院试放榜的时间会更长,因为不能直接改卷,而要有专人誊写一遍。
整个科举过程中,评阅官能看到字迹的,只有童生试和最后的殿试,也是为了避免辨认字迹,留有特殊印记作弊。
顾璋倒是不心焦。
他觉得自己应当是没问题的,毕竟考秀才和童生的内容几乎一样。
他甚至有心情,在等待放榜的时间里,拉着顾大根去逛街。
“这个浣青纱穿起来舒服又凉快,县城也没有卖的,咱们多买几匹。”顾璋在布庄挑选起来。
顾大根当初给儿子买的时候很大方,这会儿却心惊起来:“不用不用,这也太贵了,爹不怕热!”
虽然府城热了些,但是总没有下地干活热,他还是受得住的。
“爹你不怕热,那娘和爷奶总怕热吧?”顾璋仗着秋娘他们不在,没法反驳,大手一挥,就买下了五匹布,花了足足四十五两。
顾大根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自己心“咯噔”一跳。
四十五两啊!
辛辛苦苦种一年地,才能得多少钱?家里原来盖的老宅,都没花这么多钱。
他这是要把一套房子穿在身上了?!
顾大根有点承受不住这个刺激,声音微微颤抖道:“咱是不是省着点花?”
顾璋理所当然道:“已经省着花了。”
他确实比刚来时节省不少,起码不会有多少花多少,多少会留些银子傍身。
原来在末世没有明天,就像是得知自己癌症没几天可活的病人,这才养成了将所有的钱都花掉的习惯。
毕竟人死了钱没花完,未免也太让人难过了。
但是现在这个毛病已经好多了,他都知道留钱了!
顾大根抱着一套房在手里,步子都有些飘,这叫已经很省了吗?
逛了一路,他们经过了一个非常热闹的铺面门口。
里面传来喧嚣的声音。
“我压方谷,五百文!”
“我压一两,余庆年文采斐然出身世家,小三元非他莫属。”
“我看好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