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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2 / 2)

“臣女想?请陛下将她们全都分别隔开?,给她们笔墨让她们把她们看到的凶器原样画出来。”

“因为臣女真的很?好奇,凶器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白榆的声音非常稳定,甚至是轻飘而放松的。

只是白榆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不?仅跪在旁边一直当听众的二皇子面色变得极其难看,七皇子微微张嘴都能塞进去?个鸡蛋。

就连皇后也是顷刻间?容颜惨白,有点像谢玉弓说的那个吊死鬼。

太子更?是转动扳指的手陡然一滑,指甲抠在了自己的手指之上。

白榆这个时?候又?陡然加重了语气?,突然间?将矛头转向了面色惨白的皇后。

“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也一同画上一画,好以解臣女之惑!”

事情到这一步,场中除了面色惨白的皇后,那四?个婢女已经慌得快昏死过去?了。

白榆料定皇后根本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凶器模样,如果有,她何必绕这么大的弯子逼迫栽赃她?

直接扯出启南军就能把事情从皇子们相互迫害,变成边关伺机谋逆。

到时?候就算谢玉弓能够洗得清白,救驾之功一样付诸流水,还会在皇帝心里埋下一根钉子,段氏一族的最后一个将军,怕也留不?下活不?成。

皇后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把她也兜进来,很?显然就是因为谢玉弓已经成功替换了凶器,甚至比白榆说出真相之前还要早。

既然如此,皇后跟她唱的就是空城计。

空城计的话……那几个婢女又?是事急从权蹦出来的,她们怎么可能看过真的凶器?

皇后就算是得到了一个真的凶器,也不?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一群婢女看。

但?凡撒谎就一定会有漏洞,白榆可是撒谎的行家?,皇后的这个谎言看似天衣无缝,白榆若是妄图自证,就会陷入谎言的旋涡当中难以自拔最终被淹没。

但?是白榆让他们自己来证明。

只看他们如何“无中生有”罢。

白榆陡然提高声音把皇后唬了一个哆嗦。

而后又?对皇帝道:“陛下,若是待会这些人画不?出真正凶器的模样,那么臣女是否能够理所应当地认为,是皇后看臣女不?顺眼,伙同婢女……甚至是勾连当朝储君给臣女做局,妄图置臣女于死地。”

白榆每说一个字,皇帝的面色便沉一分,皇后的面色便白一分。

“而且陛下,臣女一介蒲柳之身,浮萍之命,何须劳动皇后和太子殿下如此费尽心机地坑害?还要牵扯上什?么边关大将?”

“若是让那些风餐露宿,饮敌军鲜血聊以取暖,舍身捍卫家?国的将士们听说了,该是何种诛心滋味啊……”

皇上陡然转移视线,看向了面色变幻的皇后。

皇后上前一步,颤声道:“陛下!万万不?能听信此女的妖言,她出身微贱,诡计多端,怎能由得她……”

“住口!”安和帝的声音陡然一厉,低沉厚重的声音响彻在寂静的大殿之中。

竟然还吼出了那么一点低磁性感的感觉。

白榆的耳边像是有一股滋滋拉拉的电流转过一样,现在终于知道谢玉弓到底有哪里像安和帝了,他那一副犯规的嗓子原来是遗传。

安和帝雷霆一怒,皇后被吓得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面。

安和帝对着殿外吩咐道:“来人!搬几扇屏风,准备笔墨!”

皇后强撑着自己才没瘫坐在椅子上,求助一般看向谢玉山。

谢玉山这个时?候也不?能辩解什?么,他垂目朝着下面跪着的白榆望去?,眼中终于不?再是一片清澈,而是生出了些许的晦暗和莫测。

很?快屏风就搬过来,几个婢女是被人给架到屏风做出来的隔间?里面,好像一群被迫上考场的举子一样,一脸的死到临头。

就连千意也频频看向皇后,到如今真的是想?不?出任何的办法了。

就算她愿意把肚腹刨开?替主子尽忠解难,可皇帝如今怕是也容不?得她血洒大殿了。

很?快笔墨拿到了皇后和太子的旁边,在皇帝阴沉的注视之下,太子和皇后也只能接过笔墨。

皇后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反倒是谢玉山还算镇定,如今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他们只能乖乖认错。

虽然因为君王震怒需要短暂蛰伏,但?是皇后的母族,太子在朝中经营多年的势力?,如同沉在海底的未曾露出水面的巨石山。

又?岂是一艘小船撞上来就能撼动的?

果然皇后也明白这个道理,还未等?画,便“扑通”跪地,对皇上说:“陛下,臣妾知错!”

“是臣妾……是臣妾因为看不?惯九皇子妃为人傲慢,对臣妾不?敬不?恭。才会出此下策……太子,太子并不?知情,是生怕陛下责罚臣妾,才会帮着臣妾说话的!”

“陛下不?知,这九皇子妃私下有多恶劣,其他的几位皇子妃全都深受其苦,告到臣妾这里想?要让臣妾做主……臣妾疼惜几个孩子,只是一时?糊涂……”

皇帝面沉如水,看着皇后简直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皇后多年来从无错处,一直都和太子一样尽善尽美?,未曾想?第一次出错,竟犯下如此愚蠢的令他颜面无光的事情。

皇帝嘴唇几动,最后竟是不?知要如何斥责她。

平日里总是犯错的人,偶尔乖一次会被无数人夸奖,但?是平日里从来不?犯错误的人,如果突然间?犯了一次错误,所有人都会觉得此人过分。

“你身为皇后之尊……竟然!”

皇帝被气?到抚住自己的心口。

“陛下!陛下臣妾知错,陛下千万要保重身体!”

太子也从座位之上起身跪在地上,对皇上低声说:“父皇,母后已经知错了。所幸如今还未酿成大错,请父皇一定保重龙体。”

白榆跪累了,正在画画的婢女昏过去?了两个,有一个察觉死到临头,已经吓得失禁了。

而她们画出来的东西,简直千奇百怪,包括千意姑姑虽然听说九皇子中的是短箭,也根本就画不?出能够藏在琴里的特制短箭的样子。

到如今皇后的谎言已经成了真实的闹剧。

一时?间?整个大殿之中热闹非凡,因此就没有听到门外有人在闯福安宫的声音。

谢玉弓紧赶慢赶地过来,结果被门口的一众侍卫给拦住了。

皇后的宫殿门口平时?是没有这么多侍卫的,因为皇帝刚刚“遭受行刺”,所以禁卫军围拢在这里里三层外三层。

再加上皇后之前有意交代,若是九皇子来了要尽力?拦住。

所以谢玉弓第一时?间?,根本没能进得来。

在门口的方向听不?到大殿之中发生了什?么,谢玉弓急得满头大汗,亮出了九皇子的令牌,如今已经顾不?得装什?么心智不?全。

因为他在来的途中想?到了白榆之前在……私会太子的那一夜,抱着他说的那些话。

她要为了他的封号,告发太子“逼奸”。

太子毕竟是储君,而且在朝堂内外,甚至在民间?的声望都是很?高的。

就连皇帝也不?可能不?顾太子的脸面。

如果九皇子妃是在万寿宴的当天,当着各国的使臣满朝文武揭发太子,那皇帝就没有办法捂住“家?丑”自然要秉公处置太子。

那样谢玉弓确实能够伺机而动,蚕食吞噬太子的势力?网,顺势打压。

但?是即便是那样,九皇子妃这个胆敢以身撞网的女子,也十有八九是活不?成的。

谢玉弓之前就是要看白榆肯不?肯为自己去?死。

可是如今……如今宫宴之上他成了救驾之人,局势扭转,他已经初露头角。

想?要一夕之间?除掉太子是绝不?可能的。

而且谢玉弓现在明晰了自己的心意,不?在意她的欺骗和摇摆,他有信心能压得住她,也能让她心满意足地待在自己身边得到想?要的一切。

谢玉弓绝不?希望白榆再以命相搏,去?拉太子下水。

况且这不?是在宫宴之上,这可是在皇后的福安宫中,是太子和皇后的老巢。

若是她当真说出一切,就算安和帝不?杀她,就连皇后和太子也不?会容她苟活!

因此谢玉弓站在正午炽烈的太阳之下,第一次面临难以抉择的境地。

他若是硬闯,恐怕皇帝对他的猜忌和忌惮会彻底坐实。

可是他的九皇子妃生死未卜,还不?知是否会让皇后和太子生吞活剥,他又?如何能置之不?理呢?

谢玉弓犹豫的时?间?不?足一息,便已经攥紧了手掌,朝着侍卫撞过去?——

而此时?此刻,宫殿之中的白榆,在看到皇后和太子见事情败露了竟然想?大事化小。

而且安和帝垂眸按着心口,面对自己的皇后和自己最心爱的儿子,显然出现了软化和摇摆。

安和帝叹息道:“你贵为皇后,为何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