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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1 / 2)

一刻钟过去, 宴饮正欢时,公侯席位,忽传出一声混乱的动静, 坐在前位的宁国公江铨骤然起身。

江铨如今年逾四十, 却生得一双桃花眼,长眉入鬓,鼻梁高挺, 年轻时是上京城中出了名的风流公子。许是年纪渐长, 后院又养了?满满当当的妾室,整日寻花问柳, 亏空了?身子, 虽有一副好皮相,却眼窝深陷,眼珠浑浊,一派纵欲过度模样。

临桌的敬安侯见宁国公倏地站起来,吓了?一跳,酒水险些未端稳,察觉旁人都看过来, 他才好心地询问了?句,“国公爷是有事要向皇上禀报?”

却不想江铨双目浑浊发直,通身酒气,忽地仰头大笑一声。

这一笑也将江晚吟吓到, 她见父亲忽然站起来,以为是要向皇上秉事,说吉祥话, 毕竟宫宴上这种事已是寻常,哪知父亲忽然不顾体面的长笑, 极为失礼。

她狐疑间,目光不经?意落到下位的女子身上,那女子脸颊晕红,以手?支颐,垂着脑袋,似是醉晕的神?态。她勾勾唇角,那酒水可是□□者当众宣淫,那小贱人与?她生母一样?是个狐媚子,等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丑态,她就不信了?,皇上还能留下这样?一个荒淫的嫔妃。

没等江贵嫔得意,那头江铨双目泛红,突然侧过身,一声大喝,“敬安侯!”

敬安侯当真被他吓得心脏一跳,一愣神?,看着他傻呆呆的“啊”了?一声。

这厢,是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引了?过去,歌舞的伶人不知该不该继续跳,面面相觑,最后止了?舞身,退至一旁。

江贵嫔见父亲这般,总觉得大事不好,心头惊疑不定,母亲非诰命之?身,入不得宫,她又是后宫嫔妃,皇上最不喜后宫干政,她此时不好过去,抬手?招来听雨,吩咐听雨过去看看。

话音刚落,那头宁国公忽然哈哈哈大笑,长笑三声,“敬安侯,你平素瞧不上我?,可知你的妻室早已上了?我?的床榻,缠绵之?时,她曾直言你年老无力,甚是不能让她欢心。她平日与?你说拜佛之?时,就是与?我?厮混之?日!”

顷刻间,大殿内安静下来,寂静无声。众人闻过这话,瞠目结舌,大跌眼镜。好事者听得津津有味,若有女眷纷纷面颊通红,以帕遮脸。谁人不知宁国公风流无度,不想竟然还与?敬安侯夫人暗中勾结。

敬安侯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袖中的双拳狠狠握紧,碍于在皇上面前,不得不忍住羞怒,沉着一张脸,勉强道:“国公爷吃醉了?酒水,万万慎言!”

江晚吟只觉脸面丢尽,父亲私下风流就罢了?,此时竟闹到了?明面上,她忙推着听雨,又气又愤地催促,“快去,快去拦住父亲。”

婉芙也被这几?句话惊住,不禁抚了?抚胸口,幸而有那小宫女传话,若今日失态的是自己,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江晚吟这回的手?段,果?真恶毒。

听雨得了?主?子吩咐,匆匆走过去拦住国公爷。

陈德海也被宁国公这几?句惊人之?语,吓得七魂失了?三魄,国公爷可真够大胆的,这可是宫宴,他怎能说出如此放浪之?语,若是皇上怪罪下来,他小心地看了?一眼,皇上眼神?斜向他,抬了?抬下巴。陈德海得了?吩咐,忙去遣人将宁国公送出殿。

江铨话并未止于此,他挥开小太监抓他的手?,解开襟扣,除了?冠服,大步流星地迈开席位,眼目赤红孟浪,走到女眷一席,这副神?态可是吓坏了?女眷。

江铨走到一三品诰命夫人的席位,这人正是宁贵妃的姑母,那夫人眼见着江铨过来,眼眸闪躲,忙起身避开,生怕他说出什么胡乱之?语,哪知江铨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拽向自己的私//处,风流道:“你不是喜欢吗?齿得不是很欢吗?”

旁边的女眷连忙避开,生怕牵扯到自己。

好好的宴饮,一时间无人再想今时是什么日子,都睁大了?眼睛看过去。寂静的殿中只余宁国公下//流的调//笑声。

宁贵妃见那人是自己姑母,脸色变换,一时又羞又怒,她与?姑母情分素来好,姑母怎会与?江贵嫔的父亲攀扯上关系!

江贵嫔大惊失色,也不顾体面,惊惶地下了?席位,跪身道:“皇上,父亲吃多了?酒水,才会出此荒唐之?言,请皇上准允带父亲下去暂且休息。”

她将说完,殿外?就进了?一队御林军,小太监的力气是比不过宁国公,羽林卫入殿,行礼后,就去钳住宁国公。

婉芙支着下巴兴致勃勃地看戏,直到那一队御林军入殿,她看见其中一人的身影,神?色怔住,一瞬间,她不禁坐直了?身,去看清那人,双唇微微含住,两眼发直,心潮涌动,那股激动,惊喜,甚至是恍惚的情绪纷杂交织,让她分辨不清,下意识捏紧了?帕子。

众人同在看戏,视线都在江铨一处,自然无人察觉她的异样?。

另厢,江铨哪能就这么任由旁人将他拖走,一面脱衣,一面死死抓住那夫人,嘴里说着放荡的床帏之?语,听的人面红耳赤。

羽林卫面不改色,伸臂去就拉拽江铨,江铨紧抓着那夫人,桌案也被拖得老远,一时间噼里啪啦,茶碟乱飞,妇人的衣裙洒了?满是淋淋漓漓的汤水。

那妇人尖叫嘶喊,拼命捶打江铨的手?腕,江铨不为所动,那妇人也不再顾颜面,下了?狠口,咬住江铨的手?腕,江铨吃痛,大吼一声,“贱妇!”

手?掌高高抬起,朝那妇人脸面打去,妇人避之?不及,惨叫一声,一个滚身瘫坐到地上,脖颈的珍珠噼里啪啦往下掉,鬓发凌乱,一片狼藉,被打得疼痛,瘫坐在地上呜呜痛哭。

毕竟是宁贵妃的姑母,左相的嫡亲妹妹,即使再失了?妥帖,家世摆在那,旁人虽津津有味,但不敢再看热闹,七手?八脚地过去搀扶,安抚的安抚,净面的净面,一时间好好的宫宴,闹得混乱不堪。

纷乱之?时,无人可见,宁国公桌案上的茶碗被人换去,行动浑然不觉,悄无声息。

宁国公被拖拽下去时,中衣也褪了?下去,神?态放纵,犹如癫狂,高声大笑,衣不蔽体,让人难以直视。

江贵嫔跪在地上,江铨出了?殿,众人视线自然而然落到他的嫡女身上,江贵嫔冷汗涔涔,脸色清白交替,难看至极。

“皇上,宁国公出言不逊,有失体统,更失了?公侯的颜面,臣妾请求皇上加以严惩!”

宁贵妃离开席面,面色气恼,跪身在地,瞪着江贵嫔的眼如冒了?火。

左相赵鹤举自是不能忍受屈辱,一脸怒容下了?席位,再儒雅的文臣也被气得失了?体面,脸色青紫,声音愠怒,“臣请皇上做主?!”

有两个位高的在前面顶着,敬安侯亦坐不下去,纵使丢人,也离了?席位,恭恭敬敬地跪下,“臣请皇上做主?!”

江贵嫔平日再骄纵,对上有实权的官爵,面色白了?又白,咽了?咽唾,跪身,“皇上,父亲吃醉了?酒水,无心之?失,请皇上饶恕过父亲!”

“无心之?失?”宁贵妃冷冷哼声,一个时辰前,这贱人就仗着她腹中的龙裔给自己使绊子,哪能这么容易就让她逃脱。

赵鹤举甩袖沉声道:“皇上,宁国公生性放浪,屡屡强娶良家女子。北方?大旱,不仅胸无点?墨,不知实情,还抢旁人功劳,占为己有,若非皇上圣明,豫北王即使赶到,怕是已酿成大错!”

“桩桩件件,皇上已宽恕过宁国公,宁国公却不知悔改,一犯再犯,臣请皇上褫夺宁国公爵位,以儆效尤!”

“不要!”江贵嫔听着成驰的陈词,才知父亲竟犯下如此多的大错,让人拿捏住了?把?柄。她素来以家世为傲,若家世倚靠,她如何再后宫嫔妃相斗!

“皇上……”江贵嫔面色惨白,声音发颤,“皇上,嫔妾父亲定是被陷害的,定是有人要加害嫔妾父亲!”

她脑中极速思索,父亲的行为举止,与?吃下那酒水无异,她分明将那酒水给了?江婉芙,为何落了?父亲腹中。

“是江婉芙!”她两眼发直,蓦地回神?指向坐在后面的女子,“是你,是你害了?我?父!”

这番话引了?众人视线,直到看见那与?宁国公有几?分相似的脸,才记起来,宁国公府好似确有一个庶女。

婉芙眼睫一颤,泪水便落了?下来,“姐姐何出此言,姐姐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我?何故去害了?父亲……”

“贱人,还不是因为我?……”江贵嫔声音戛然而止,双目嫉恨,暗暗咬牙。

“行了?。”李玄胤冷着脸色,目光扫过众人。

宫宴出了?这等毫无廉耻的事,皇室的脸面也是不好看,在场的无一不垂着头,若寒噤蝉。

李玄胤起身,下了?御阶,亲自扶起了?江贵嫔,这是给足了?她体面。江贵嫔鼻尖一酸,强忍着才没哭出来。李玄胤拍了?拍她的手?,下一句却让她心神?胆寒,脸色彻底白了?下去。

“宁国公私德不检,欺君罔上,本?该关押入狱,念其宗祖追随太//祖有功,其女江氏,贤德温婉,朕相衡其功过,褫夺爵位,后嗣永世不可袭爵。”

江贵嫔心底一沉,霎时面如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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