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6章(2 / 2)

两人刚走出没多远,便听到萧遥冰冷的声音响起:“你们几个不是不愿意走么?那么,便在此跪上半个时辰罢。来人,看着她们几个,不到时间,不许任何人起来。”

镇国公夫人和安国公世子夫人听到这话,相视一眼,忙都加快了脚步。

离开皇宫,镇国公夫人对安国公世子夫人说道:“你帕子上的花样子很是别致,老身瞧着很是喜欢,不知道世子夫人可乐意跟老身谈一谈?”

安国公世子夫人有些心神不宁,但听到镇国公夫人开口要花样子,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和震惊,点点头,上了镇国公夫人的马车。

马车启动了,镇国公夫人低声问道:“世子夫人方才可曾看见皇后身上的伤痕?”

“这……”安国公世子夫人愿不想与镇国公夫人说的,但是听到镇国公夫人提起,不由得有些好奇,便低声问道,“夫人也看见了么?”

镇国公夫人眸色幽深,面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看来,老身并不曾看错。”遂又低声道,“老身瞧见的,是皇后后肩上露出鞭痕。你瞧见了什么?”

安国公世子夫人的身体抖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我瞧见皇后手上有勒痕,仿佛被捆绑过。另外,江咏诗那几个女人的手腕处,亦有这痕迹,只是深浅不一。”

“这……”镇国公夫人目光中露出异色,身体也跟着抖起来。

两人相视,同时倒抽一口气。

千秀低声问萧遥:“娘娘,镇国公夫人和安国公世子夫人,当真会将看到的说出去么?”

萧遥点头:“安国公世子夫人未必,镇国公夫人一定会说的。”镇国公夫人是个嘴碎的老太太,最是喜欢谈论这些事。

以皇帝如今在朝堂上的声誉,想必没多少人忌惮他的,谈论他后宫的风流韵事,镇国公夫人绝不会惧怕。

千秀很是不解:“这么一来,娘娘的声誉便没了。娘娘何苦如此?”

萧遥道:“我自有计较。”

皇帝虽然很荒唐,但是在这个男权为主的社会,他即便是荒唐,还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天子。

她得让世人知道,皇帝到底荒唐到什么程度,并一点一点地毁掉皇帝的声誉。

这么一来,她将来行事时,胜算才会大。

此外,她当初将虎符给了安国公,安国公并未归还——她也没有借口让安国公归还,至于再让姬长夜去偷,现在的时机,也不适合偷,所以若皇帝出事,手上有虎符的安国公说不得会率领北军坐镇。

她得让安国公夫妇知道,是皇上多行不义,也让他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皇帝一出事,便率领北军来威迫,即使他们要威迫,对象也不能是她。

天色即将擦黑时,安国公夫妇进宫。

其中,安国公去了御书房找皇帝,安国公夫人则来找萧遥。

萧遥将安国公夫人领进来,又命人上茶,这才含笑看向安国公夫人:“天色有些晚了,地上又滑,夫人有什么事,使人进宫说也是一样的,不必亲自进来。”

安国公夫人没说话,拉过萧遥的手,将袖子捋上去。

萧遥躲闪不及,被她看了个正着,吓得忙缩回手。

安国公夫人已经看见了,她叹息一声:“娘娘,你受苦了。老身便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皇上会变成这个样子。”

萧遥垂下头,没有说话。

安国公夫人又道:“老身已经让国公爷去找皇上了,希望皇上能听国公爷一句劝。他怎地如此荒唐啊,你是他的发妻,是一国之后,如何能像普通姑娘那般作践呢。”

萧遥忙抬起头:“夫人,绝不能让国公爷去跟皇上说,皇上如今喜怒无常,说不得会埋怨国公爷。”

安国公夫人拍了拍萧遥的肩膀:“娘娘莫担心,我们好歹是他的外祖父外祖母,想必,还有些情分在的。”说到这里叹息一声,“最难的,只怕便是娘娘了。娘娘身为中宫皇后,需要规劝皇上,一规劝,便会惹怒了皇上。”

萧遥摇摇头:“惹怒了皇上不要紧,本宫只怕劝不住,以至于皇上的声誉越来越差。”

安国公夫人皱起眉头,脸上露出愁苦之色:“皇上的声誉只怕保不住了,镇国公夫人是个嘴碎的,唉……”她说完,看向萧遥,“娘娘,你跟老身说句实话,这宫里,是不是很多嫔妃和宫女,都被皇上折腾过?”

萧遥点了点头:“很多,虽然本宫极力周旋,也竭力安抚了她们,她们表面上都不再说什么,但是,岂知她们会不会怀恨在心?”

安国公夫人听得倒抽一口气,忙问:“不如将她们放出宫?”

萧遥苦笑:“若放她们出宫,宫中便无人可用了。如今寒冬腊月的,便是想选宫女进宫也不能,只能等开春。可这宫中总不能少了人侍候罢?本宫身边几个宫女便够了,可是其他宫呢?容妃和猪儿那儿呢?最后,想必皇上也不会同意的。”

安国公夫人道:“老身去说一说罢。”说完又跟萧遥说了些关心的话,这才离去。

安国公夫人去了没一会儿便回来,脸色有些不好看:“皇上的确不愿意将宫女放出宫,这宫里,劳烦娘娘辛苦些了。”

萧遥连忙点头应了。

安国公夫人又道:“说起来,是我们对不住你。国公爷劝皇上,皇上想是疑娘娘故意告状,有些生气。老身与国公爷竭力撇清和娘娘无关,也不知皇上信不信,娘娘万事小心些。”

萧遥再次点头答应。

安国公夫人有满腔的话,但是想到皇帝的荒唐,最终还是没有再说,安抚了萧遥几句,便离宫了。

没过多久,皇帝果然怒气冲冲地跑来找萧遥兴师问罪。

萧遥和皇帝大吵一场,并叫来人证,证明不是自己做的,是江咏诗那个蠢女人故意撞到自己,才被镇国公夫人瞧见的。

有了人证,皇帝有些心虚,连忙柔声道:“好阿遥,是朕误会了你,你莫气。”

萧遥冷冷地道:“皇上来兴师问罪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萧遥见她双眸因愤怒而格外明亮,双颊更是因为恼怒而带着晕红,比花还要璀璨明丽,不由得痴了,想起昨夜的**,便伸手去抱萧遥,嘴上说道:“下次朕定会问清楚。阿遥,天色不早了,我们安歇罢。”

萧遥一扭身,躲开了皇帝,嘴上喝道:“别碰我!”

皇帝见萧遥避自己如蛇蝎,脸上有些过不去,但想着到底是自己理亏,便柔声道:“好阿遥,你莫生气了,朕跟你赔不是,你乖乖的别动,让朕来疼你——”说完又去抱萧遥。

萧遥一把躲开,脸上露出浓浓的厌恶之色:“不要碰我——”

皇帝精准地看到萧遥脸上的厌恶之色,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冷声说道:“你敢反抗朕?”

萧遥快步跑向桌边,一把将桌上的茶壶推倒在地,然后捡起一块碎片抵住自己的喉咙,愤怒地看向皇帝:“你若要逼迫,我唯有一死!”

皇帝气得眼前发黑,几乎没厥过去:“你、你……”

他有心要让宫女来按着萧遥,但又怕闹大了传到外头,惹来御史死谏,惹来定国公夫妇进宫絮絮叨叨地劝说,最后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皇帝走后,千秀忧心忡忡:“娘娘,若皇上当真恼怒了你,该如何是好?”

萧遥摆了摆手:“不必过于担忧。”她是故意惹怒皇帝的,这是她的计划之一。

第二天,皇帝明着宠爱储秀宫几个女人,还给江咏诗进位为丽妃,并让王长生去问萧遥,肯不肯认错。

萧遥冷笑:“本宫何错之有?”

皇帝听完王长生的转述,脸色十分阴沉,在第二日,便要找宫务上的错处为借口斥责萧遥,哪知找了一圈都没找着,只得以“皇后顶撞朕”为由,斥责萧遥。

也就是这一天,嘴碎的镇国公夫人,终于将“皇帝喜欢虐待宫人和嫔妃”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并言之凿凿地表示,“就连皇后也未能幸免于难,皇后身上有鞭伤,手腕上亦有困缚的痕迹。”

等听到皇帝以“皇后顶撞皇帝”为由斥责萧遥,马上兴奋地表示:“绝非皇后顶撞,想来是皇后不堪折磨,故稍稍露出不从之色,才惹得皇帝发怒。”

虽然定国公夫人和承恩公竭力平息这些流言,但这些流言,还是以罕见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

云逸来找李维喝醉,酒放在红泥小火炉上温着,两人却都无心饮酒。

半晌,云逸才道:“你说,是不是真的?”

他说得没头没尾的,李维却听明白了,他的俊脸阴沉得吓人,道:“是真的。”

云逸蓦地抬头看向李维,见着了李维俊脸上的痛苦和自责,突然有些后悔来问他了。

李维声音沙哑地道:“我母妃在宫里,留了眼线。”

云逸听着他的声音,觉得比哭还难受,便伸手拍了拍李维的肩膀:“谁也想不到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不是你的错。”

李维摇头,直接端起酒壶,大口大口地喝酒,直到被呛着,他才停下来,死命咳,咳了一阵,他抬起泛红的眼睛看向云逸,认真地说道:“不,这是我的错。云适之,这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他彼时追逐权势,认为她出身不够高,配不上赵闯横插一杠,她根本就不用嫁给当时的太子。

说完这些话,李维不等云逸回答,又开始埋头喝醉。

他喝了许多,喝得醉了,一把揽住云逸的肩膀,低声说道:“适之,我要杀了他,我一定会想法子杀了他的!”

云逸脸色大变,忙伸手捂住李维的嘴巴,眼睛则看向四周,见没有人在近处侍候,这才松了口气,但是却也不敢再让李维喝酒了。

萧遥有条不紊地布置起来,做得万分小心——不能让安国公夫妇察觉到任何异动,但是又得联合有用的势力,免得被某一位王爷摘桃子,这实在太难了,纵使她当初在暗杀先皇时,便已经开始布置,却还是做得万分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