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病症(2 / 2)
如实说……
周念记事以来,父母关系都很融洽和谐,他们很相爱,吵嘴的时候都很少。
她点点头,轻声说了个好。
冉银走到床边,帮她把被子抖散:“没有别的事情,快来睡午觉。”
周念:“好。”
午睡这件事上,冉银对周念也是有硬性要求的,必须睡满半小时,又不能超过四十分钟,说是睡少了没精神,睡多了更没精神。
周念也不知道这说法的科学依据是什么,她听话照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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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在九点准时敲响,周念还在英语练习册上面鏖战,还剩最后几道完形填空。
十几分钟过去,周念合上英语练习册,抬头时发现莫奈还没走。
莫奈已经收拾好,正盯着她看。
周念后知后觉:“啊……你在等我。”
莫奈内敛地抿抿唇,克制地浅笑:“你中午那会说,晚上放学可以一起回家。”
已经很久没有交过朋友的周念,自然高兴:“好,我马上就好。”
莫奈点点头。
周念尽可能快地收拾好东西,把白色帆布包挂在一侧肩上,站起来:“我们走吧。”
莫奈退出座位,给周念让出路。
周念把椅子推进桌肚下方,抬脚与莫奈离开。
两个女生并肩走在夜晚的小镇上,
刚认识的缘故,彼此间都有些拘谨,聊天时透着点生疏和害羞,尤其是莫奈,说话特别小心翼翼,把社恐人的属性体现到极致。
莫奈一直在偷看周念,由衷地说:“周念,你真的好漂亮,像青春电影里的女主角,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被惊艳到了。”
原来莫奈当时脸上有些呆滞的表情,是被惊艳到,周念觉得她很可爱:“谢谢。”
冷了下场,莫奈目光扫过周念白皙漂亮的锁骨,相当羡慕:“而且你好瘦,你多重啊?”
周念每周称体重的时间是固定的,周三清晨,空腹上称。
才周一,这周还没上过称。
周念回想上周三称的体重:“刚好八十斤。”
“真的好瘦啊……”莫奈感慨,“我没你个子高,但是我却有一百三十斤,每次减肥都失败,周念,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瘦的?”
一次又一次呕吐的画面浮在脑海里,周念眼神有些虚闪:“体重就是个数字,没必要过于追求,身体健康最重要。”
很官方的回答。
要是多点心眼的人,就会觉得周念很虚伪,不愿意如实告知变瘦秘诀,怕别人也变瘦,好在莫奈内心单纯,听到周念的回答后,也只是有些失落地说:“好吧,我只是很想变瘦而已。”
每次饭后都吐,全靠胃里余留的食物残渣维持活力,想不瘦都难,只是这并非周念的本愿。
周念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她是绝对不会把这么极端的方式告诉新朋友的。
再过一座石桥,前面就是南水街。
周念和莫奈在桥栏前停下,站着吹了会晚风,期间聊到莫奈一些家里的情况。
莫奈之前一直在京佛生活,父母离异后被迫回到这个小镇,跟着奶奶一起生活。
周念好奇:“你怎么不选择跟着爸妈其中一个呢?”
莫奈双手搭在桥栏上,望着下方粼粼河水,眼神黯然:“他们都有各自的家,而在他们的家里都没有我的位置。”
“……”
周念心中恸然一酸,真觉得共情能力太强不是什么好事,一听到别人的不幸境遇,比自己遭罪还难受。
她连忙安慰:“你刚来还不习惯,说不定过段时间你会喜欢上这个小镇的。”
莫奈闷闷地嗯一声。
很快,莫奈就不愿意再继续家庭话题,把话题转开:“我今天在学校老听到同学们聊到一个人。”
“什么。”
“好像是叫疯狗?讨论度很高的样子,我听到好多次。”
晚风里是河水沁甜的味道,周念深深嗅了一口,感觉体腔里被灌满凉爽:“他不叫疯狗,他叫鹤遂。”
“……”
“仙鹤的鹤,顺遂的遂,很好听对不对?”
莫奈点点头,又问:“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念仔细想了下,最后却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镇上所有人都说他是个坏人,周念与他接触两回,只觉得他阴郁寡言,拒人于千里之外,打架时下手特别狠,除去这些外他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还会耐心温柔地喂流浪小猫。
在这样的情况下,周念比谁都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下了桥就是南水街。
小镇生活向来松弛悠哉,才九点二十,平日里这条最热闹的街就已经拉了歇业的灯,九成以上的店铺都关了门,只有零星几家店还开着。
其中一家就是宋敏桃开的按摩店。
按摩店门口灯箱亮着灯,灯色昏昧,只能勉强将黑夜撕开一个亮洞。
周念看见灯箱旁边站着个人,离得尚远,看不清脸,但她根据那人的身材立马认出来,是鹤遂。
哪怕不看脸,鹤遂的身高也很有辨识度:高,瘦,肩宽而平,优越的头身比胜过电视里的男明星。
周念注意到他另一只手里拎着瓶啤酒,立马停住脚步。
对身旁莫奈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好。”莫奈跟着停下,看着周念加快脚步往前方走去。
随着距离的缩短,周念渐渐能看清,鹤遂手里的是一瓶雪花。
灯箱的高度刚刚到鹤遂胸口位置,他穿着白T灰裤,单手搭在灯箱的一个角上,以斜倚的姿势慵懒站着,正在低头看手机。
手机屏的冷色蓝光混着灯箱的暖黄光线同时照在他的脸上,将轮廓线条都切割得更加清晰,鼻梁在侧脸投下虚虚一道阴影,与分明的下颌角格外相衬。
任何角度看过去,都能帅得没有瑕疵。
灯箱的光在地上画出一轮光圈,周念走进去,和他站在同一轮圈里,也在他那道斜长的影子旁边画上自己的影子。
只是她的影子要短上好长一截,也更窄弱。
一直到周念主动开口,鹤遂都没发现她的存在,她轻轻地喊他:“鹤遂。”
鹤遂在屏幕上滑动的修长指尖停住。
周念注意到他先是叹了口气,不耐烦地微侧着脸看了眼旁边,再把目光落在她脸上。
看得出来,他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是她,并且对此很烦躁。
这次,竟然是鹤遂破天荒地开口:“你又想干什么?”
周念指了指他手里的啤酒:“昨天给你的药里有头孢,吃头孢不能喝酒的,你听过一句话的吧?”
鹤遂盯着她,目光冰凉,衬着鼻梁上未愈的月牙型烫伤,更显阴郁。
又是这么吓人的目光。
周念腹诽。
她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头孢陪酒,说走就走。”
鹤遂将手机熄屏,揣进裤兜里,漫不经心地睇视周念:“那正好,这样你就没办法烦我了。”
周念:“……”
换别人说这话,周念只觉得是玩笑,但放在鹤遂身上,她不会觉得是在开玩笑。
从他对待自己伤口的态度,就知道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他似乎一点都不爱自己。
想到伤口,周念下意识看一眼他搭在灯箱角上的右手。
骨节分明的大手上已经重新缠过纱布,纱布缠得顺整仔细,一看就不会是他本人缠的,应该是他妈妈缠的。
或许是天生的烂好人,周念收回目光还想再劝两句,毕竟是会死人的事,怎么能马虎。
然而鹤遂却没给她机会,他转身走出与周念同在的光晕,拐进按摩店旁边的巷子口,消失在黑夜里。
周念无奈地叹口气。
重新回到莫奈身边,莫奈好奇地问:“那个很帅的男生是谁?还没在学校里见过。”
周念看一眼巷口:“那就是鹤遂。”
“啊……”莫奈有些吃惊,“他长那么帅,怎么大家都叫他疯狗?”
周念不愿意成为那些议他长短的人之一,只好说:“我也不清楚。”
莫奈再三重复:“真的很帅。”
周念嗯一声。
细细想来,说鹤遂疯的人成堆,却没一个说他不帅的。
莫奈又说:“周念,你刚刚和鹤遂站在一起,好般配,像在拍电影。”
这话倒把周念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莫奈一愣,眼里闪过促狭:“不好意思啊,我随口说的。”
周念摇摇头:“没事。”
其实这时候的周念也没想到,后来的鹤遂真能成为电影男主角,只是站在他身边的女主角不是她而已。